=================   书名:楚乔传之长平公主   作者:白凰子罗   这是《逆袭Ⅱ之鸣凤高歌》里的楚乔同人故事的单篇放送。   这一次苏浅鸢穿越成为大魏九皇女元玺,封号长平,因身患寒毒被遣送至先皇后萧氏故土兰陵,在飞花山庄养病。   原主十岁身亡,苏浅鸢要做的,就是代替原主为母后和哥哥报仇,还要活得长久!   是以,女主运筹帷幄,步步计算!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随身空间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浅鸢 ┃ 配角:元淳,元嵩,楚乔,宇文玥,宇文怀等 ┃ 其它:楚乔传影视同人向   ================== 第一章   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中,时空隧道里正有一名红衣女子在那汹涌的逆流中过关斩将。巨大的逆流威压并未能阻挡女子前进的道路,即便仅仅只是一抹神魂,可她使出的《太古御星诀》也依旧是法力无边,灵法高强。   一道硕大的灵气波在她手掌心化成刀刃,白光炸裂间,竟是之间穿透那激流的时空逆流,破开虚空进入了一道光壁。从光壁后穿越进来,神魂直接投入到房间里静置的一张微微泛着寒气的白玉石床,床上的美人睫毛蹙了蹙,很快从床上起来。   坐在时空床上静静缓神片刻,苏浅鸢长舒了一口气,算是把任务中的那些情感还有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抹除了。她从时空床一下子飞掠到那张藤椅上躺下,挥手轻点,桌案上摆着的茶具便是自己动了起来。很快,一杯温热且带着微微兰香的君子兰茶就到了手上。   苏浅鸢品着茶,注意力却是放在了紧随着自己的神魂而来的下一位任务宿主身上。星空墙壁上浮现出来的小女孩,约莫十来岁的样子,身形十分娇弱,一脸的病容。苏浅鸢明白,这孩子合该是一身病疾缠身,早夭而死。   小姑娘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的张望着,她身上穿着死时的那一身华丽衣衫,可是尽管衣裳很漂亮,也难以遮掩她眉宇间的病气。她发现了似乎是在窗边品茶的苏浅鸢,欢快又好奇的迈着步子往前走着:“大姐姐,这里是哪里啊?好漂亮,比长平住的飞华山庄还要好看呢。”   苏浅鸢放下手里的茶杯,脸上浮现出暖洋洋的善意笑容来:“你就是大魏亡国之君的元后嫡女,大魏九公主元玺?小丫头,你过来,告诉姐姐你的心愿是什么,你想不想没有遗憾的去投胎转世呢?”   “姐姐好聪明啊,长平的父皇就是大魏的皇帝,长平的母后可是出自兰陵萧氏的一代才女哦。”长平说着自己的母后时,小嘴巴嘟嘟的,满眼都是对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的孺慕之情。她很崇拜自己的先母,也很骄傲自己的外家是萧氏家族。   苏浅鸢点了点头:“是啊,萧皇后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呢。”   “姐姐,长平死了,死了之后就可以见到我的母后了是吗?她们都这样说,她们说母后已经殁了很多年了,长平今年十岁,母后就殁了十年了。长平其实很聪明,我知道殁了就是死掉了的意思。”长平乖乖地在苏浅鸢面前坐下来,双眼泛起了泪花。   苏浅鸢伸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按着,安慰道:“长平想要见一见你的母后,是么?”   “嗯嗯!可是,可是长平还想要素云姑姑能够活过来,素云姑姑是母后留给长平来照顾我的,姑姑对我极好。长平很没用,每天都要喝很苦很苦的药。姑姑她就是为了替我进宫找父皇求药,才被她们害死的……”长平虽然一直待在山庄,可并不代表她对宫里的事情真的一无所知。   苏浅鸢笑道:“那么,长平除了想见见自己的母后,想让素云姑姑活过来的心愿之外。你还有别的要求么?仔细的想一想哦,姐姐我什么都能够满足你的呢。”   “我,我还想要活得更久更久……我还没有见过父皇,还没有见过那些哥哥姐姐。我才十岁,为什么就要死掉……素云姑姑跟我说,母后是被人陷害才在生我的时候难产的,所以,所以长平还想为母后报仇!”长平坚决道。   苏浅鸢点点头,收回手来,往那星空墙壁上直指一点。慢慢地那望不到边的星空开始动荡起来,一个小小的漩涡开始形成,久久的,星空里浮现出一道残影。苏浅鸢告诉长平:“去吧,那就是你的母后,她在奈何桥上等着你呢。”   “母后!”长平欢快的奔着那渐渐浮现出真面目的人影跑去。   苏浅鸢收回视线,在虚空之中打开自己的属性:   姓名:苏浅鸢   性别:女(男)存在不定性   智力:15500   精神力:15500   武力:15000   灵魂:26   修为:鸾凤和鸣三阶   才艺:伶牙俐齿,足智多谋,出神入化的演技,天衣无缝的绣功,玄妙高深的蛊术,如诗如画的戏腔,深入灵魂的舞者,妙手回春的医术,神乎其神的媚术,余音绕梁的乐艺   物品:《关于现代特工的能力培养》、御龙剑、墨玉空间、九阳真经、乾坤大挪移、九阴真经、修仙东珠、《帝王策》、兵法、苗疆蛊术、结缘绳、北荒之镜、霸王刀、陆弦琴、凤头钗、鸳鸯扣、花雀剑、天问剑、幻音宝盒、《纵横》、《三清》、双鱼玉佩、紫金玄玉瓶、海盗商船、神钧天奏乐图、时辰八卦图、羊脂玉净瓶、烈火神珠、追星剑、上清宫、捆仙索、瑶光宝镜、销魂琵琶、凤凰手镯、冰雪金蚕丝衣、紫宝石短刀、人鱼的眼泪、崇文金银双鲤笔洗、鬼玺、东海奇珍异宝、留音石、优钵花、《无道》、十六方神器、紫玉铃铛、绣春刀、玉清昆仑扇、轩辕剑、结魄灯、玉魂、破云扇、麒麟机关匣、龙魂玉佩、黄纸伞、烟罗、千里钮、藏锋(空间神器)、清贤镜、梵音铃、六御神甲、魂枢、梧桐(桐弓、梧箭)、落雨鞭、越女剑、逆鳞剑、木剑小凤(又一簪)、两断刀、青叶世界(空间神器)、银月弓、凌霜碎玉箭、太白虎威旗   技能:神行清风术超级,近身搏击超级,流云诀超级,御龙剑法超级,五行八卦阵超级,御水生花术超级,摄魂术超级、忍术高级、霸王刀刀法高级、阴阳术、兽语、鬼谷剑法高级、白氏驱魔琴法、白氏医道超级、比丘易容术、南蛮巫术、天宫十二针高级、太乙金仙剑法、妖修之法高级、昆仑锁龙术高级、无双赌术、人鱼之声、移魂夺舍术、超级网游技能、蓬莱泌水法、泰山秘术、昆仑决、上古医术、黑道经营、贺门机关术、太古御星诀、狐媚之术、魔修之法、无相心法   天赋:乾坤御体术、道德经、莲华金刚经、特种兵谋略、慧眼、语言师、光明万字箴言、黑道女皇、   印记:影后的祝福、武林的传奇、君王的宠爱、战士的忠诚、仙君的祝福、观众的崇拜、龙的威严、商战女王、魅力妖姬、根雕大师、百鬼的敬畏、痴心不悔、末世的女神、皇妃的祈祷、猫妖的祝愿、戏中仙、将军的真心、公主的敬仰、僵尸的挚爱、星君的赞扬、总裁的倾慕、太后的祝愿、圣尊御长公主的祝福、女巫的祝愿、真龙之子、千金的祝愿、上仙的祝福、荣耀女帝、帝王的执念、黑道之王的祝福、【无冕之王】、嫡女的祝福   星级排行:五芒星九级!   特殊获得:恭喜收获星魂一枚!恭喜获得晋江V7系统大礼包一份!   上一个任务世界里所赚取的财富一致都收到了玫瑰空间,如今玫瑰空间几乎快要被塞满了。苏浅鸢急切需要收集更多的灵气,来让玫瑰空间的地域开拓。苏浅鸢看了眼物品栏,把青叶世界拿来放在了自己的手心,咬破食指滴了一滴血,青叶世界这就认主了。   随后苏浅鸢又把从宿主东方鸾那里得到的三千点祝福值,进行了分配:   姓名:苏浅鸢   性别:女(男)存在不定性   智力:16000   精神力:17000   武力:16000   灵魂:26   修为:鸾凤和鸣四阶   才艺:伶牙俐齿,足智多谋,出神入化的演技,天衣无缝的绣功,玄妙高深的蛊术,如诗如画的戏腔,深入灵魂的舞者,妙手回春的医术,神乎其神的媚术,余音绕梁的乐艺   物品:《关于现代特工的能力培养》、御龙剑、墨玉空间、九阳真经、乾坤大挪移、九阴真经、修仙东珠、《帝王策》、兵法、苗疆蛊术、结缘绳、北荒之镜、霸王刀、陆弦琴、凤头钗、鸳鸯扣、花雀剑、天问剑、幻音宝盒、《纵横》、《三清》、双鱼玉佩、紫金玄玉瓶、海盗商船、神钧天奏乐图、时辰八卦图、羊脂玉净瓶、烈火神珠、追星剑、上清宫、捆仙索、瑶光宝镜、销魂琵琶、凤凰手镯、冰雪金蚕丝衣、紫宝石短刀、人鱼的眼泪、崇文金银双鲤笔洗、鬼玺、东海奇珍异宝、留音石、优钵花、《无道》、十六方神器、紫玉铃铛、绣春刀、玉清昆仑扇、轩辕剑、结魄灯、玉魂、破云扇、麒麟机关匣、龙魂玉佩、黄纸伞、烟罗、千里钮、藏锋(空间神器)、清贤镜、梵音铃、六御神甲、魂枢、梧桐(桐弓、梧箭)、落雨鞭、越女剑、逆鳞剑、木剑小凤(又一簪)、两断刀、青叶世界(空间神器)、银月弓、凌霜碎玉箭、太白虎威旗   技能:神行清风术超级,近身搏击超级,流云诀超级,御龙剑法超级,五行八卦阵超级,御水生花术超级,摄魂术超级、忍术高级、霸王刀刀法高级、阴阳术、兽语、鬼谷剑法高级、白氏驱魔琴法、白氏医道超级、比丘易容术、南蛮巫术、天宫十二针高级、太乙金仙剑法、妖修之法高级、昆仑锁龙术高级、无双赌术、人鱼之声、移魂夺舍术、超级网游技能、蓬莱泌水法、泰山秘术、昆仑决、上古医术、黑道经营、贺门机关术、太古御星诀、狐媚之术、魔修之法、无相心法   天赋:乾坤御体术、道德经、莲华金刚经、特种兵谋略、慧眼、语言师、光明万字箴言、黑道女皇、   印记:影后的祝福、武林的传奇、君王的宠爱、战士的忠诚、仙君的祝福、观众的崇拜、龙的威严、商战女王、魅力妖姬、根雕大师、百鬼的敬畏、痴心不悔、末世的女神、皇妃的祈祷、猫妖的祝愿、戏中仙、将军的真心、公主的敬仰、僵尸的挚爱、星君的赞扬、总裁的倾慕、太后的祝愿、圣尊御长公主的祝福、女巫的祝愿、真龙之子、千金的祝愿、上仙的祝福、荣耀女帝、帝王的执念、黑道之王的祝福、【无冕之王】、嫡女的祝福   星级排行:五芒星九级!   特殊获得:恭喜收获星魂一枚!恭喜获得晋江V7系统大礼包一份!   那份晋江系统大礼包到现在都还没有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用了它。苏浅鸢将属性板收起来,开始仔细调取宿主元玺的资料:元玺,封号长平,乃大魏亡国之君唯一的嫡女。她的父皇赐她封号长平,是希望生来病弱的女儿能够活得长久,一生平安。   元玺的母后乃是兰陵大家族萧氏的嫡女,魏帝能够顺利坐上皇位,不得不说兰陵萧氏出了很大的一份力,而且萧氏一族也十分的有眼见。在魏帝登基,萧家接连出了两位皇后一位皇贵妃之后,蓦然选择了退隐,大有功成身退的意思。   而与此同时大魏皇城长安,门阀四起,先后有魏氏、赵氏的嫡系女入宫,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魏帝封魏氏女为贵妃,赵氏女为淑妃。三年后,淑妃难产母子双亡。赵氏又一名女儿入宫,册为婕妤。   这位赵婕妤进宫那一年,萧皇后为魏帝生下一个皇子,乃是魏帝第二子元锦。元锦却在五岁那年落水早夭,自那以后萧皇后备受打击,长久再无所出,直到魏贵妃在生下十三皇子元嵩的第三年又惊爆喜讯的同时,萧皇后才发觉自己也有了身孕。   欢喜非常的萧皇后很是看重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但深宫之内的争宠手段无异于是虎口争食。萧皇后躲避得了却避不得一世,没有察觉到贴身侍女的背叛的萧皇后,就这样喝下了带着隐性毒素的安胎药。   以致于怀胎九月时难产生下一个病弱女儿后,呜呼,就这般撒手人寰。   魏帝为这个唯一的嫡女赐名为玺,以章示他对皇后的喜爱以及他对嫡女的重视。 第二章   可惜的是,无论魏帝如何像世人表达他对这个元后嫡出之女的喜爱,都避免不了小小的元玺因为生来母体带着余毒,并不能长久的活下来。是以才出生不久的元玺就在萧皇后的贴身侍女素云的照顾之下,离开皇宫住进了属于兰陵萧家给萧皇后陪嫁的飞花山庄。   魏帝虽然对这个女儿谈不上真的喜爱,但也并没有忘记这个皇后所出的嫡女,逢年过节净是赏赐一些比宫中其他皇子皇女都要好的东西。萧皇后离世不足半年,魏贵妃便已经是成为了皇贵妃,位比副后,执掌后宫凤印。   小小年纪的元玺在山庄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她唯一亲近信任的人,只有从小就照顾她的素云姑姑,为此即便是死了,她也希望素云姑姑可以活过来,不要她死在那一场魏帝女人之间的争斗里。   说实话,苏浅鸢也看不清魏帝究竟对谁才是真爱。   若说魏帝爱的是赵家的那一位淑妃,可是人家刚死,他就找了一个酷似淑妃的赵婕妤。   要说爱的是魏皇贵妃,可惜人家除了得宠又生了一子一女以外,并没见到魏帝对她多爱。   可要说魏帝心里的那个人是萧皇后,那也不太可能,就算是素云身上有几分当年的萧皇后的影子,魏帝也不可能在酒后宠幸了素云后,还一剑斩杀了素云。至于魏帝心里是不是把结义兄弟的妻子白笙当做白月光,苏浅鸢默默蹙眉,这一点倒值得商榷的。   而元玺的记忆里能给苏浅鸢带来可用的信息也并不多,毕竟她是一个远离宫廷的十岁孩童,又还是一个病秧子,哪里能够了解到她所不知道的山庄以外的世界里,还有江湖,还有战争。元玺至少比那些饱受战火流离的人过得幸福。   又是一声长舒之后,苏浅鸢才捏了一个法诀,为离生阁里的阿离留了话,继而又往那张时空床上去一趟。   漫长的光年距离跨越过来之际,苏浅鸢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疼的快要炸裂了,好在这一次她把最高的祝福值都加在了精神力上。这头痛的感觉虽然让她难受了一下,却也很快变得平稳下来,苏浅鸢慢悠悠睁开眼睛,视线恰好落在正在床边一脸着急的拿着毛巾为自己擦汗的素云的脖子上。   她抬手瞧了瞧,也罢,原本是直接穿到宿主元玺九岁那一年的,可没想到她直接穿到了元玺三岁时发高烧的时候。   瞧着素云那白皙的脖子还有伸手为自己擦汗时,一起一浮的酥|胸,苏浅鸢暗想着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比素云更加妖娆。   当然了,苏浅鸢才不会承认自己对于素云姑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而且还十分想要亲近她。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从苏浅鸢看到素云的第一眼,纠结了很长很长时间。   变成小孩子之后唯一的郁闷之处就是,素云姑姑把宿主这个小孩管得太严格了,早中晚的吃药时间一到,她就会亲自过来给自己喂药。另外还会在每天固定的时间里抱着自己出去晒晒太阳,吹吹风,嗯,也就只有睡觉的时候苏浅鸢才能勉强去桃花空间修炼。   然而,修炼这些事情都没有苏浅鸢现在要做的事情重要,那就是为宿主的身体排毒。   因为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素,早已经是渗入骨髓五脏六腑,所以苏浅鸢这一次排毒排的十分小心谨慎。该因为宿主如今的年纪也才两岁,她压根儿就支撑不了多久。也就只有每个晚上到空间里待上那么十年八年的,也就要出空间来,按照正常时间休息。   等苏浅鸢在这个世界里待了整整一年,也算是在素云姑姑跟前刷足了她的信任于好感之后,她终于光明正大的离开了宿主原来住了十年,都不曾出过的院子。这一年以来有着灵气滋养,加上苏浅鸢夜夜不断的救治,宿主的身体已经好了个七分以上八分以下。   而直到五岁这年,苏浅鸢才在潜移默化之中让素云姑姑等人看到了自己的“病情”好转,是以由此,她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能够在飞华山庄四处转悠了。得到了素云姑姑的特赦,苏浅鸢再也不用整天都对着药罐子了,她可以读书啦,也可以跟着一群小丫鬟们去花园里抓蝴蝶!   而从五岁这一年开始,苏浅鸢先是以《冠绝长安》这一篇大赞长安盛世,与认真真切表达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孺慕、敬仰的感情的赋论,一时之间成为魏帝所有的女儿中,第一个得到封地的公主,也让她的名声第一次在长安大噪。   紧接着,苏浅鸢又有幸得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逍遥派掌门的认可,得以入逍遥派“治病”。在逍遥派养病期间,掌门璇玑子见苏浅鸢骨骼清奇,聪慧灵透,是以收了她为关门弟子。是以她就拜了璇玑子为师,彻底的开始了她的修习生涯。   素云姑姑因为跟着苏浅鸢一起进入的逍遥派,倒是也躲开了宿主十岁那年,素云的一场死劫。   璇玑子是苏浅鸢历经近百个小世界做任务的经历当中,所遇到的唯一一个让她心生敬佩,打从心眼里尊敬和孺慕的一位能者。璇玑子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医卜星象、排兵布阵、奇门遁甲、帝王心术、琴棋书画、刺绣女工皆是无所不通。   璇玑子这一生只有两个弟子,苏浅鸢入师门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位大师兄,也是唯一的一位师兄。就像苏浅鸢也是这位师兄唯一的一个师妹一般,大师兄对这个小师妹照拂颇多,或者称得上是宠上了天。   苏浅鸢在逍遥派的这些年,大师兄还帮着她给训练出来十二个高手护卫来,这些人当初都是苏浅鸢与大师兄一块儿下山去采办时带回来的奴隶,如今,也已经成为了足够以一当十的功夫高手。   临近十五岁的那一年,长安早早的就往逍遥派递来了传召长平公主回宫的旨意。   “长安,我回来了。”坐在回往长安的马车中,苏浅鸢默默地在心里念叨着。   长安,这个宿主前世活了十年都不曾踏入的地方,如今终于就要见一见它的真面目了。   魏氏门阀,赵氏门阀,宇文一族,及各方质子们,我长平公主元玺,很快就会和你们见面了!   于此同时,在西魏皇城长安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街头,几个华服少年策马而来。他们的到来吸引着无数女子的欢呼与惊喜,但是这一切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少年们对于这些女子们送上的手绢、香袋、媚眼什么的全都一一客气收下,并不回应。   而他们此时所做的事情,便是在闹市赛马。   这几个少年当中便有燕北世子燕洵,十三皇子裕王殿下元嵩,魏氏门阀长房嫡子魏舒烨,赵氏门阀次子赵西风以及宇文门阀三房庶孙宇文怀。这些人都是长安城里高门大户家的公子少爷,也是足以让一般的平民百姓望而生畏的金字塔顶端的人。   就在其他人商议着燕洵又得元淳公主眷顾之时,燕洵世子却是十分无奈,他对于元淳可是真正的只有兄妹之情。   宇文怀就在这个时候提出建议,要带着几个人一起去城外的围场,玩一场刺激的乐子。   几个人满是狐疑之际,宇文怀和赵西风已经策马而出,直接出城直奔宇文家在城外的一处围猎场。几个人到达的同时,刚刚送至围场的几车女奴们已经换上了背后写有风、怀、玥、嵩、洵、烨的白色衣裳,正被一群拿着鞭子的宇文家家侍卫们赶到了一片草场。   一场惊心动魄的人猎与狼猎比赛展开之后,收获的却是各自的人心揣测。   侥幸从人猎场得以活命的荆小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会为卷毛头报仇,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亲人们!   而燕洵世子却对那个穿着玥字白衣的女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至于宇文家长房嗣孙宇文玥会及时出现,并以寒冰箭救下荆小六,燕洵世子表示他也很好奇!   荆小六尚且还在因为得罪了宇文怀而被大管家抓到宋大娘处好生“照顾”期间,因着她的昏迷,她的五个临惜与大姐汁湘可以说是真真的为她着急担心。偏生这个时候宋大娘踹门而入,来者不善,宋大娘一看汁湘和小八都守在荆小六的身边,十分生气。   因为嫌弃汁湘等人不做事来这里偷懒,宋大娘于是就抽出鞭子打在了汁湘姐妹二人的身上。荆小六找准时机,利用弹弓准确无误的往宋大娘的膝盖上打了一颗小石头。   宋大娘痛呼着走了之后,汁湘与小八又跑过来与荆小六抱成一团,姐妹们齐心一致,决定要好好生存下来。汁湘临走之前告诫荆小六以后要低调行事,因为她们现在只是宇文家的家奴,宇文家的人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处置她们这些卑贱的奴婢。   而宇文家的红山院这边,几个世家门阀的公子们又齐聚在了一起。少年人总有争强好斗之心,他们也不落俗套,玩起了投壶。   投壶比试正在兴头上,忽然一个戴着帷帽的美丽少女翩然而来。这个少女一来,就先把各个似乎玩物丧志的世家公子,也包括她的皇兄裕王元嵩给数落了一番,对于她的毒舌,在场的诸位已经是司空见惯。   原来,她就是如今最受魏帝宠爱的魏皇贵妃的女儿,元淳公主。在座的世家公子们不缺艾慕元淳公主的,可是她的眼里只有燕洵,是以,她一下子就凑到燕洵世子的身边:“燕洵哥哥,听说你们这次人猎场上你猎杀了好多狼呢!真厉害!”   “呵呵。淳儿太客气了太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燕洵一面回着话,一面闪避。   元淳却是越靠越近:“燕洵哥哥,今天呢我还带来了一壶美酒呢!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好酒哦!”   “一坛酒有何新鲜?”忽然间,一个门阀公子走了过来,十分得意:“我赵府名酒无数,可以再造一座酒池肉林啦!”   “十座酒池,都比不上这一杯!赵西风,你们可知道这酒乃是玉璞酒,是当年定北候为白笙夫人所酿,当今世上,唯有此一坛!”元淳公主解释道。   燕洵世子闻了一下那酒的味道,果然是他父亲当年为母亲白笙所酿的酒:“果然是。当年我父亲酿酒的时候,酿这酒的和阗玉大方鼎毁于兵祸,此酒,为此一坛!”   “唉,既然这酒这么好,那公主殿下不如分一杯给我们,叫我们尝尝?”这时,魏氏门阀的公子魏舒游提议道。   元淳看了眼燕洵,见他似乎也有要开坛畅饮的意思,心下一宁,随后就说:“这酒我要在燕洵哥哥的生辰上开坛,到时候你们都来喝就是!”   “好好!那就多谢公主殿下大恩了!”一群世家公子顿时对元淳公主的割爱赞叹起来。   距离长安还有好些距离的一个安静小镇,在一间茶寮外停滞的一辆富贵马车内,一名脸带面纱的女子正手拿一份卷纸,仔细的看着上面的情报。 第三章   燕洵世子生辰宴刚过没几天,宇文府长房宇文灼老爷子却是身中西域奇毒七窍流血身亡。这个惊人的消息从长安传到还在一路上体察民心的苏浅鸢耳中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些大家族之间都少不了明争暗斗,何况是内部的争权夺利。   宇文灼掌管宇文家谍纸天眼这么多年,早已和三房面和心不和,何况三房那位宇文席也不是什么善茬。苏浅鸢如今还未曾回到长安,就算是到了长安,若非必要,她也不打算牵涉到宇文灼的案子里去。   而此时宇文府青山院里也正在上演着一出好戏。   原来是红山院的怀公子不请自来,阻止了宇文玥的封棺计划,宇文怀不顾侍卫阻拦,出言不逊非得要亲自开棺验尸。宇文玥也在这时更加怀疑这位红山院的庶兄,就是谋害其祖父宇文灼的幕后真凶了。   兄弟二人于是立刻就互相拔出武器打了起来,宇文玥为了不破坏祖父的灵堂,引着宇文怀出了灵堂来。宇文怀也不甘示弱,直接顺手拿了一个侍卫的佩剑,迎面而上。为了确定宇文灼是不是真的死了,他今天无论如何都是要把那棺材里的尸体看上一眼的!   而就在两人争执不相上下的时候,宇文怀脱手而出的长剑险险的与一名刚好路面的太监错身而过。紧接着,那太监站在青山院院门外传来一声唱名:“皇贵妃娘娘到!”   “贵妃娘娘在此,何人胆敢造次?!”   宇文怀狐疑之下已经猜出来,宇文玥这是请了宫里的魏皇贵妃来为他当□□了,咬牙切齿的瞪了宇文玥一眼后,宇文怀也马上整理衣冠,到大门口跪迎这位皇贵妃。魏皇贵妃原本就和宇文灼老爷子交情不菲,这一次宇文灼故去,青山院有难,她是一定会帮忙的。   解决好了宇文怀的问题,魏皇贵妃直说自己去查看宇文灼的尸首。开棺验尸之际,宇文玥从一旁的侍女手里取来一张能避毒的帕子,将它递给魏皇贵妃拿起捂着鼻子。魏皇贵妃仔细的看了眼那棺材中的死人后,转过头告诉宇文怀,棺材里的确实是宇文灼。   宇文怀不敢质疑,愤愤离开。   宇文玥知道皇贵妃还有事情和自己说,于是就带着这位大魏最得宠的娘娘到了院子里。魏皇贵妃也的确是有要紧的话说:“本宫与你祖父相交多年,又是看着你长大的。这个时候,怎能袖手旁观?”   宇文玥:“将娘娘拖入乱局之中,宇文玥深感愧疚。”   “本宫倒是无妨。”说着,魏皇贵妃有些担忧的转头看向宇文玥:“只是,今后,你的处境将会步步危机。你可有想过,接下来的路如何走吗?我知道你的祖父一直希望你能娶到淳儿,如果你能得到皇上的信任,重新启动谍纸天眼。我会促成这桩婚事!”   宇文玥深感自己配不上元淳公主,加上他也没有要娶元淳的意思,是以他婉拒了贵妃的好意,说道:“微臣才薄德寡,公主是金枝玉叶,微臣不敢高攀。”   “宇文玥,你是聪明人。谍纸天眼是块重宝,所以皇上是绝不会让它落到别人的手里去的。要么为己所用,要么斩草除根!要知道,你并不是皇上唯一的人选。所以,宇文玥,这一点你要想清楚。明白了吗?”魏皇贵妃道。   宇文玥十分恭敬:“微臣明白。”   魏皇贵妃临走之前忽然想起还有事情没说,是以就提醒了宇文玥一句:“过些时候,长平公主就要回宫了。皇上近来还在想该派你们哪一个出关迎驾。长平公主是皇上元后所生的嫡女,皇上虽未和这个女儿见过面,但御书房里却是挂着很多她的画像。”   “长平公主么?”宇文玥狐疑。   魏皇贵妃点点头:“长平公主长得很像从前的萧皇后,是一位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才女。相信她当年的一篇《冠绝长安》你应该还有印象。”   “是。当年微臣已经十岁,这篇赋还被皇上下令让各个门阀公子都传抄了一遍。”   魏皇贵妃点了点头之后,继续说:“皇上只知道长平公主数年前被送往逍遥派养病之后,直至如今眼看着公主就要成年来,方才下旨传召回宫。皇上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够多方打听,将公主喜好事无巨细的报上来。”   “是,微臣谨记。”宇文玥应下。   魏皇贵妃:“也罢,那本宫就先回宫去了。”   “恭送贵妃娘娘!”宇文玥即刻跪下恭送这位娘娘离去。   在宇文玥得到长平公主就要回宫的消息同时,红山院那边的宇文席宇文怀祖孙二人,也已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得到了这个消息。而另外魏氏门阀和赵氏门阀的掌权人,也召集了自己的子侄,将探听长平公主喜好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其实,这皇帝的命令也在无意之中为各位门阀公子以及长安城里的诸位质子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值得争抢的福利。那就是若能得长平公主青睐,尚了公主,做个驸马,那对于自己的家族还有自己的前程来说,都是极好的。   “母妃,淳儿听到的都是真的么?父皇真的下旨,让在外面养病的皇姐回宫了?”元淳穿着一身鹅黄的浅色裙子,美丽的脸庞上那双丹凤眼,写满了对这位从未谋面的皇姐的好奇。   魏皇贵妃点点头:“是啊,这位长平公主从出生起就被皇上派人送走,到现在已经快十五年了呢。她的母后萧氏,也是一位大名鼎鼎的才女呢。”   “淳儿已经好久没有一个能说悄悄话的姐妹了,姐姐们一个个的都嫁了人,妹妹们又还小。现在只有长平姐姐和淳儿是一样年岁的,淳儿好开心,淳儿又有一个姐姐啦!”元淳的开心不是作假,她是真的很想有一个能够和自己说一些悄悄话的姐妹的。   一旁的十三皇子裕王蹙了蹙眉,有些醋味:“噢噢噢,淳儿现在是有了皇姐,就不要我这个皇兄了是吧?”   “皇兄,你瞎吃什么飞醋呢?长平姐姐是你能比的嘛?哼,我不管了,淳儿要先去父皇为长平姐姐准备的宫殿里去看看。”元淳说着就起身,给母妃告退。   淳儿走后,魏皇贵妃这才开始与元嵩说正事:“长平的宫殿修缮好了?”   “母妃放心,父皇交给我的差事,儿子自然是要办的妥当的。”元嵩点点头。   魏皇贵妃:“长平也是你的妹妹,不要厚此薄彼就好。”   “说来,儿臣也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妹妹很是期待呢。”   就在元嵩皇子满是期待的同时,长安城美林关关内的某个郡县的一条繁华的闹市街上,由于已经赶路赶了两三天,苏浅鸢下令队伍暂时在这个郡县上休整一番。素云姑姑叫来这次迎接公主回宫的骁骑营的一位统领,交代了公主的意思之后,便扶着苏浅鸢从马车里下来。   郡县的最高行政长官也就是县令,在得到长平公主要在自己的辖地暂时落榻的时候,就马上整顿仪容,前往郡县长平公主落脚的一处客栈而去。当他到达的时候,长平公主已经深感疲惫,先行休息了。   虽说没有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长平公主,但县令决定明日再来向公主殿下请安。   是以,等他第二天带着一些要献给公主的礼物再来客栈的时候,听说公主殿下昨天夜里已经和几个护卫们先行一步,离开了的时候,县令大人是非常心塞的。   没有见到公主殿下也就罢了,礼物也没有送出去也罢了,偏偏长安城里某位大人物交代他办的差事也没有办妥。   唉呀,他的前程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公主,前面就是这雾松郡有名的百灵溪了!”同样是骑在马背上的一名身穿淡粉色素衣的戴着面纱的姑娘,举起手里的短刀,直指前方不远处传来水流声的山谷。   队伍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四个同样是粉色素衣打扮的戴着面纱的女子,她们围绕在一个一身雪白长衫,长长的青丝高高束起的同时,却又垂下了几缕青丝在脸侧,虽然是戴着面具,可也依然能够从那片樱红的唇看出来,这是一个美人。   说话的这位姑娘再一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她们身后两侧的七个黑衣男子,他们的脸上戴着和为首的白衫美人脸上相似的面具。这姑娘策动着缰绳让马儿靠近为首的那人,继续说:“公主,听说百灵溪很神奇呢,当地人都把那条溪当成百求百灵的神水诶。”   “诶,那溪流的名字居然也叫百灵。百灵,该不会是你的老前辈吧?O(∩_∩)O哈哈哈~”旁边另一个粉衣姑娘打趣道。   先前这个说话的,就是苏浅鸢身边的五个侍女之一的百灵。打趣百灵的这个名字叫做轻水,其她三个分别是挽画、弄影、花月。那七个身穿黑衣的护卫们和百灵等人一样,都是当年大师兄和苏浅鸢一起从奴隶场买回来的,如今训练成了她的专属护卫。   这七个护卫的名字也是苏浅鸢给起的,分别是追云、逐月、清风、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前三人手里分别掌管着苏浅鸢明面上的生意,后四个则掌管着苏浅鸢交代他们的暗杀、情报、洗|钱、兵器等等的买卖。   听完轻水的话,百灵也是才想起来自己也叫这么个名字,一时之间她无比的窘迫。   这时,一直在观察前方地形的苏浅鸢终于发话了:“今日就在这百灵溪安营,等待素云姑姑她们的队伍来与我们汇合。”   “喏!”   苏浅鸢策马挥辫,一行人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到了那百灵口中的位于两座高山中间的百灵溪。虽然不确定这条溪水是不是真的很灵验,但至少苏浅鸢觉得这水很清澈,很甘甜。追云等人去准备砍树来扎营帐,弄影和花月则是去捡拾柴火。   除了苏浅鸢之外,她们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做她们应该做的事情。   第二日清晨,花月从睡梦中醒来,却没有在苏浅鸢应该歇息的位置看到她。花月有些奇怪和担心,连忙从营帐里出来,就看到一抹雪白的身影站在溪水中的一块青石上,衣摆随风翻飞,手里的雪寒剑在她的手里婉转出一道道华丽的剑花。   一招剑影抄水后,站在水面上的苏浅鸢却是发现了正关注着自己的花月。   苏浅鸢运起轻功飘然而至:“去收拾收拾,素云姑姑她们应该要到了。”   “喏。”花月福了个身。   苏浅鸢径直往营帐中走去,弄影和轻水已经把一些简单的早膳准备好了。露宿山野,也不用强求于吃一些什么燕窝鱼翅的了,一些点心和热茶,也算是不错。她们将将吃好了早点,一直在守候消息的逐月忽然间到来:“公主,素云姑姑她们到了。”   “准备动身吧。”苏浅鸢点点头。   清风等人俱是恭敬点头:“喏!” 第四章   自青山院老当家宇文灼中毒身亡后,宇文府青山院的主人就变成了宇文玥。虽然只是从二房过继到长房的嗣孙,但好在他不但占着一个长房嗣孙的名号,还是嫡出。宇文玥对于宇文席这位叔祖父送来的美女并不拒绝,反而还宣称自己会收下很多女人。   宇文玥同时也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完全的能力可以和宇文席对抗,所以他选了一个很折中也绝对有效的策略——通过甄选比试来选择他的侍寝婢女。显然,宇文席也这样想。而且红山院在青山院里也有一颗很不错的探子,是时候让那个锦烛发挥一下她的作用了!   就这样,青山院玥公子要挑选侍寝婢女的消息就在宇文府以及整个长安城不胫而走。   荆小六也打算去参加这一次的甄选,因为她知道,宇文玥让所有的银铃铛、铁铃铛、铜铃铛都可以参加,她如果选上了,就有能力保护好她的姐姐妹妹们了!   还有临惜哥哥,她一定要为临惜哥哥报仇!   只有站在宇文玥的身边接触他,她才有机会为临惜哥哥报仇!   只有进了青山院,宇文怀才有可能畏惧一些,不敢再做大动作的下狠手。   荆小六满怀信心的走出柴房准备去青山院报名,一路上她都没有碰上半个人,到了青山院门口的时候,发现青山院大门紧闭。荆小六顿时觉得奇怪,她记得宇文玥甄选侍寝婢女的日子就是今天,怎么青山院还没开门呢?   难道是自己来晚了,那些人已经在里头了?   荆小六正在疑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报名时间,就看到宇文玥身边的月七急匆匆的出现,看样子挺着急的。荆小六不假思索的上前拦住了月七:“今天不是要为玥公子挑选侍寝婢女吗?怎么一个人都没看到?”   “诶,你是荆小六?”月七诧异的看着她,他有些急躁,只能随便跟她解释了一下:“时间已经改了,今日公子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所以你过两天再来吧。等等,你不会说你也要来参选公子的侍寝婢女吧?”   “嗯!”荆小六点点头。   改时间了么?荆小六想着,不过既然改了时间,她就过两天再来好了。   至于宇文玥现在在做什么,她可不关心。   宇文玥现在确实是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要做,因为就在今天天刚亮的时候,宫里就来了旨意,要他们长安各大门阀的公子与燕洵世子一起,陪同十三皇子元嵩出长安去迎接长平公主的仪驾。宇文玥和宇文怀也难得一次放下私人恩怨,着实不容易。   风姿神采的诸位青俊世家公子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尾随在十三皇子元嵩的后面,还跟着一队少数的禁军。在长安百姓们无比诧异和好奇的眼神里,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城。元嵩等人出城百里后,就停了下来,只为等待。   “唉,要我说这位长平公主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啊?”此乃对于传闻中的长平公主的长相十分好奇的赵氏门阀二公子赵西风。   这里是对长平公主的长相不关心,但是却十分好奇她是个什么性格的燕洵世子:“长相如何应该不难猜,当年的萧皇后是何等绝色,我母亲当年有幸见过萧皇后,是个美人中的美人。相信长平公主容貌是不差的。我就好奇,她这个人是不是很可爱呢?”   “话说裕王殿下,这长平公主不是你的皇妹么。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消息透露给咱们大家啊?”此乃不说话绝对没有人会拿他当哑巴的魏氏门阀魏舒游。   元嵩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我也只是在父皇的御书房里,看到过关于这位妹妹的画像。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很美很美的人。只是其他的消息,倒是一点儿没打听出来,派出去的探子什么都没有打听到。”   赵西风用胳膊肘捅了一下挨着他身边的宇文怀:“怀兄,你呢?”   宇文怀就看了眼宇文玥。   后者接话道:“我谍纸天眼只查到这位公主在乐天郡只短暂的歇了一晚,当地县令也没见着她。”   沉默,沉默。   忽然魏舒游就笑话起宇文玥来:“都说谍纸天眼很厉害,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宇文怀却皱了眉,再怎么说这谍纸天眼也是宇文家的东西。   笃笃笃,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元嵩站起来望了一眼,有些惊喜的回头喊着:“来了来了!”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为首的是四个骑着马的黑衣护卫,都带着面具,看不清脸。   中间是一辆看着就知道很是华丽,而且还十分奢侈的马车,马车四周都有腰间配着武器的护卫守护着。这些护卫有男有女。马车顶上还坐着一个怀里抱着一把刀,一头长发随风飘逸的白袍男子,一张脸很是俊俏。   等队伍到了眼前的时候,他们还是免不了一阵赞叹——这辆马车几乎到处都是价值不菲的配件,挂在角上的玉石风铃、挂在马车檐上的寒冰软丝窗幔、以及套马用的极品血玉甲。元嵩也是十分的嫉妒,话说,他怎么就没这么享受过啊?   “敢问诸位,何人是裕王殿下?”为首的四人中,最右侧的那人打头问话。   元嵩一步上前,承认道:“我就是。”   那人打量了他一番,随后和其他三人打了个招呼,齐齐下马:“见过裕王殿下!”   “参见裕王殿下!”其他人也纷纷跟着下马,行礼。   “公主呢?”元嵩问。   宇文玥这时候也忍不住问了一句:“公主殿下可是还在休息?”   四个人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一人回答道:“殿下已经先行一步了,这会儿怕是已经进了长安城了。”   “怎么,裕王殿下与诸位公子们没有发现么?啧啧。”此乃不惹事就搞事的朱雀大爷。   是以,元嵩等人都诧异的看向说话的朱雀。   后者却是满不在乎他们的身份:“话说,入长安的路,也不是只有这一条吧?”   元嵩等人这才惊醒,朱雀说的没错,入长安城的路不止现在这条。   可惜的是,他们似乎都以为长平公主从兰陵的方向而来,最多也就经过美林关后,就按着这条路一路南上,从而他们一开始就没怀疑过长平公主会选择其他的路。   万一错开了,没有接到公主,除了元嵩之外,所有的人都会受到皇帝的惩罚!   是以,元嵩等人集结了朱雀等人的队伍,快速往长安回赶。   一时间,他们都忽略了这马车的华丽,已经马车上那个十分不和谐的抱刀少年郎。   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穿着一身冰蓝淡紫的长裙,梳着微茫发鬟,戴着云螭冠和鸾笙耳饰,手腕上佩戴着天玄腕花①的苏浅鸢,这会儿正安静的坐在同样繁华无比的马车里,翻看着一本从逍遥派带出来的典籍。过了一会儿,马车外传来轻轻地轻叩声:“公主,咱们已经入城了。”   “直接进宫吧。”苏浅鸢淡淡道。   至于被宿主的父皇派出来接应自己的裕王元嵩,会不会因此受到魏帝的责备,苏浅鸢不关心。   那些门阀公子,以及质子燕洵,抱歉她和他们都不熟。   负责赶车的清风对于苏浅鸢的话不会有任何质疑,因为他是苏浅鸢的护卫,只会听从苏浅鸢的命令行事。马车两旁随行的有弄影花月、挽画轻水,至于那个活泼的跟个百灵鸟一样的百灵,则是被苏浅鸢强制安排到了另一个队伍里去。   素云姑姑这会儿应该还没有苏醒吧,要是醒了,也只有百灵这牙尖利嘴的妹纸能够安抚下素云姑姑那颗关心则乱的心了。苏浅鸢想起自己当时打晕素云姑姑的时刻,就莫名的有些内疚,但她想看看魏帝是否是真心迎接自己回长安,故此才有这么一招。   听清风说已经进了长安城,苏浅鸢放下手里的典籍,示意坐在马车车窗边的轻水将一侧帘子挑起。长安城很是繁华,苏浅鸢她们现在马车行走的这条街,现在已经接近巳时,所以小商贩们很多,来来往往的都是做买卖的小本生意。   大魏民风也算是开放,除了贵族未出阁的姑娘出门上街要戴上帷帽以外,对于平民家或是奴隶女子都不那么严苛。苏浅鸢这一眼望去就看到了好些个年轻女子在胭脂摊子前精挑细选。   忽然,一支疾风相送而来的铁箭离弦时发出轻微铮声,那急速朝着马车而来的箭速度极快,若不是马车外的一个粉衣婢女反应及时,抽出佩剑一剑挥断。那支箭将会与她的面纱擦肩而过,从而直接经过她,射||入马车里头。   这支箭的目的,是在马车内的苏浅鸢,又或者只是某些上位者的一场游戏?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齐刷刷的箭雨朝着清风等人袭来。   来者不善!   清风丝毫不动摇,依旧专心的驾驶着马车往前走,那些快要击穿他要害的箭羽,像是碰到了什么诡异的屏障,还没碰到清风,就折断了。   花月和弄影双双离开马背,两人携手,站在马车顶上,各自面对着一面。两人的手上剑招越闪越快,一会儿分开一会儿又携手,动作快如流星。   那些朝着她们而来的箭雨,此刻尽数被她们斩断,要么就被她们的剑气击落射中了地面的街道或是路边的小摊子。   一座高楼上,发号施令的阴狠男子继续命令道:“给我继续放箭!含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这,竟是大有不杀死苏浅鸢不罢休的意思。   “公主,是临风门的人!”挽画将自己观察到的那些放箭之人的重要特征汇报给苏浅鸢。   苏浅鸢假寐的双眼一下子睁开,漂亮的桃花眸里尽是冷意,唇边虽然是笑着的,却带有淡淡的杀意。说起这临风门之所以会和苏浅鸢有如此大的仇怨,还得从一年前说起,当时苏浅鸢和大师兄下山去临风门送贺礼,没成想坏了临风门的一桩子‘好事’!   这好事,便是临风门勾结大梁秘府私自联络江湖人士进行暗杀活动,是以,临风门就被正派给灭了,给灭了。   想必这今日来长安行刺的人,是临风门的掌门之子,秋远成是了。   “取陆弦琴来。”淡淡吩咐着,苏浅鸢已经开始整理衣裳,打算出去应敌了。   轻水担忧苏浅鸢的安全,阻止道:“殿下,秋远成的死士们很多!”   “是啊,殿下。我们只有几个人,又没有和裕王殿下他们汇合……”挽画同样担忧。   苏浅鸢再次冷声道:“取琴!”   无奈之下,轻水和挽画两人翻出马车里的柜子,从里头取来一把保护的很好的陆弦琴。   苏浅鸢的琴技现如今在天下间她若称第二,无人敢妄自尊大称第一。   逍遥派武功种类繁多,这音功与她的驱魔琴法相配合,威力更是发挥到极致。   马车顶上的花月弄影已经退避开,马车盖顶忽然分开之后,苏浅鸢便抱着陆弦琴从马车内出来,又很快在附近的一处楼房上的瓦片上盘坐下来,“铮”的一声,琴声四溢。   “保护殿下!”清风将马车停了下来,快速拔出自己的清风剑运起轻功来到苏浅鸢身边为她护卫着。   “含光,你终于出现了!O(∩_∩)O哈哈哈~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灭我满门,今日我就要为我临风门上下报仇!”秋远成显然已经到了不杀死苏浅鸢,不罢休的地步。   真真是,不疯魔,不成活!   含光二字,是璇玑子为苏浅鸢取的道号。   逍遥派在外人的眼里,大概就是一个修道的。   苏浅鸢樱唇轻启:“少掌门想取本宫的命?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话语间,尽是嘲讽。   秋远成一时盛怒,直接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直奔苏浅鸢而来。   但是清风挡住了他。   “含光,你若真厉害,就让你的走狗让开!咱们好好打一场!”   “清风,让开!”苏浅鸢命令道。   清风闻言,也是避开了。   此时,秋远成的死士和苏浅鸢的下属们都停止了交战,观战。 第五章   元嵩等人紧赶慢赶的,刚进入长安城就听说有人行刺长平公主的消息。   当下所有人都加快了速度,直接追着苏浅鸢她们的路径前行,却在一个街头停了下来,被迫的。因为临风门的死士们已经把路给堵住了,当然,是尸体。   他们都骑在马背上,既是好奇又是担忧,望着那两个正在激烈交战的人影。   忽然间,那女子手上的琴被她一下子甩上高空,却又在同时一根极为细长的琴弦从琴身而出,眨眼的功夫就缠绕在了男子的两只手臂上,一刹那,血光漫天!   苏浅鸢挥手收回自己的陆弦琴,稳稳停在这片房檐瓦片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失去双臂,摔倒在地上被疼痛惊得生不如死的秋远成:“你临风门作恶多端,本宫念你父亲的面子上方才饶你一命。”   “啊!!含光,你毁我双臂,灭我临风门,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啊!!哼!!”秋远成痛苦不已,没有了双臂,他只能像乌龟一样翻滚着前行。   苏浅鸢十分无奈:“之前你临风门与大梁秘府勾结为非作歹也就罢了,今日你来行刺本宫,已经是犯了大忌。虽说江湖与朝廷不相干扰,可本宫毕竟也是大魏公主,你今日行刺于我,虽未成功,也是触了本宫逆鳞。”   “殿下,何必与他废话,杀了他就是!”忽然而至的玄武,眼里满是杀气。   竟然敢行刺他们的公主殿下,不能忍,不能忍!   冒犯公主的人怎么办?杀!   苏浅鸢不言,默认了。   她转身从瓦砾上飘然而落,没有落在原来的那辆马车上,而是直接来到了元嵩等人的面前,她面纱随风浮起,露出半张美丽的面庞。   带着浅笑,她看着元嵩温温行礼:“见过裕王皇兄!”   姿态盈盈,目光温柔,浑不似刚才那个杀伐果决的冷傲女子。   仿佛之前的断人双臂的事情,不是她做的。   元嵩目光由远及近,落在站在他眼前的少女身上,与他胞妹元淳一般的年岁,却已经是独自在宫外休养了十五年,他也很是心疼这个妹妹的。   方才的那一幕似乎就这样从他的记忆里消失,元嵩这一刻终于能感觉到身为一个哥哥的好处。他跳下马背来伸手揉了揉妹纸的头:“长平真乖。”   赵西风等人一阵恶寒,乖?是怪吧!   此时,无论是周围的世家公子还是百姓,都在这里跪了下来:“恭迎长平公主回城!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素云姑姑一下子扑了过来,把苏浅鸢好一番打量,担忧不已:“公主怎能这般不重视自己的安全呢,您万一出了差错,老奴怎么去见元后娘娘。”   苏浅鸢知道自己犯了错,这会儿任由素云姑姑温柔的责备着,素云姑姑略微叱责了几句,看到苏浅鸢一双泪盈盈的眼,顿时就心软了。   素云姑姑松口道:“累了吧?”   “长平不累,就是想姑姑若能做个点心来,长平是极为开心的。”苏浅鸢挨着素云的肩膀又是一番撒娇。   百灵已经将苏浅鸢的裙摆牵了起来:“殿下,姑姑,上马车里在说吧。”   苏浅鸢扭头,朝元嵩问道:“十三哥,听说这次来接我的人里有我大魏谍纸天眼掌管者宇文府的两位公子?”   元嵩点点头,虽不知道苏浅鸢打听这个是做什么,但还是给苏浅鸢指了两个人。   “长平想让他们为我驾驶马车。”苏浅鸢笑意绵绵。   元嵩犹豫之际,听到苏浅鸢话的宇文玥已经上前来:“微臣遵命。”   “微臣也遵命。”宇文怀瞪了宇文玥一眼,到底也还是答应了。   看两个正主都没反对的,元嵩也就没出声阻拦了,毕竟他现在对这位妹妹的印象很好,比淳儿还会撒娇,一个眼神就能冷热收放自如,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公主啊!   魏舒烨扯了魏舒烨一下:“长平公主要宇文玥他们驾驶马车,恐怕其中有问题。”   “管她呢。”魏舒游无所谓。   紧接着魏舒游又笑道:“倒是很好看,比淳公主还要好看。”   燕洵伸手拍了一下元嵩的肩膀:“喂,你这位新妹妹为啥让宇文玥他们去给她驾驶马车啊?”   “我也不清楚。”元嵩回头看了眼缓慢着跟随着他们进入皇城的马车。   燕洵皱眉:“会不会是今天江湖门派来行刺,她把责任怪到了谍纸天眼的头上?”   闻言,元嵩一惊。   “倒是,有这个可能。”   皇宫,永昌殿外站着接到消息之后就一直藏不住高兴心思的魏帝,还有皇贵妃,赵婕妤,以及诸位有品级有身份的后妃。除此之外,还有大魏长安城内的文武百官。他们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迎接大魏有史以来,第一位离宫十五年,一出生就有封号的长平公主!   “儿臣拜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远地,苏浅鸢就望见了站在永昌殿门外等候的魏帝了,这会儿到了跟前,她这个礼行的特别的用心,标准。   魏帝连忙弯下身,亲自将苏浅鸢扶起来:“吾儿辛苦,为父……对不住你啊。”   魏帝是不是爱萧皇后的,苏浅鸢不知道。可是这一刻她却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父爱,又或者,只是魏帝一时的情感谴责。   “父皇!”无论怎样,她这一声父皇,也算是弥补了宿主前世直到十岁都没能见到父亲一面的遗憾了。   帝王与久居宫外的皇女相拥而泣,众人唯有祝愿父女俩安康,周围一句接着一句的祝福的话语传来。魏帝有些错愕的望着苏浅鸢手上的帕子,苏浅鸢冲他笑笑:“父亲,女儿回来了。”   为苏浅鸢这位长平公主准备的洗尘宴已经就绪。   魏皇贵妃虽然也不好上前打扰正叙旧的父女俩,但因为只有她位分最高,又是魏帝这些年来的宠妃,自然是由她上前提醒最好。   踌躇间,魏皇贵妃走到魏帝身边:“皇上,为长平准备的洗尘宴已经就绪了。咱们进去说话吧?”   苏浅鸢没有说话,只是魏帝略有些不悦的看了眼魏皇贵妃之后,便拉着苏浅鸢的手转身进了永昌殿里头。魏皇贵妃稍稍的有些失落之后,便调整好心态,紧接着进入大殿。随着魏帝与后妃们先后进入大殿,文武大臣们也才有序的进入永昌殿。   素云姑姑和苏浅鸢身边的追云逐月弄影挽画都跟着苏浅鸢到了苏浅鸢的位置上,魏帝看着素云的时候有些恍惚,苏浅鸢见状便告诉他,素云是萧皇后从前的贴身侍女,现如今,已经梳发成为了照顾她的姑姑。   魏帝对素云这个忠仆非常欣赏,当下就赏赐了素云一些黄金,又给素云赐了一个县君的封号给她,算是聊表他这个皇帝对素云照顾了他女儿十五年的辛劳慰问。   素云也不多加不满,谢了恩之后,她依旧还会留在苏浅鸢身边照顾她。   入夜,与魏帝在御书房里说完话之后,苏浅鸢便和素云姑姑等人在宫女的接引下,来到了魏帝为她准备好的寝宫——含光殿。得知这名字的时候苏浅鸢有些莞尔,这名字,竟是与自己的道号重合了,缘分。   原本魏帝就已经为苏浅鸢修建了一座公主府,已经修好了两三年了,一直没有主人搬进去住。如今苏浅鸢回宫来了,魏帝也舍不得这个女儿,于是就打算等苏浅鸢在宫中在住些日子了,等公主府修缮好了,再搬出去。   到那个时候,苏浅鸢已经笈笄了。   当晚元淳就来含光殿找苏浅鸢了,她之前的洗尘宴没能去成,都是因为她前一晚上吃多了时令水果,闹了肚子。这会儿好些了,就带着自己的婢女采薇往含光殿来了。   元淳有些妒忌的望着烛影摇曳中,安静写字的那人的美丽,过分的美丽,虽然是一身男装,却也是雌雄莫辩,让人一望见就轻易舍不得挪开视线。   元淳抬脚进来,走到苏浅鸢身边:“淳儿见过九皇姐。”   “听皇贵妃娘娘说,你昨儿夜里贪嘴,闹了肚子。这会儿可是好了?”苏浅鸢收了笔,也不看元淳,只是拿起刚刚写好字的极品宫廷御贡纸来吹了吹。   元淳知道苏浅鸢是在关心她,顿时心里的那阵妒忌的念头烟消云散:“嗯,好一些了。母妃一早就叫了太医来,也开了药,那药可苦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贪吃不长记性怎么行。”苏浅鸢说着,一个招手的动作,这时候已经换上了一等宫女衣裳的弄影端了一碗浅红色的汤水来。   元淳狐疑间,苏浅鸢抬手将那幅字转身放在了架子上:“这是珊瑚汤,专门治肚子闹的。”   “谢谢皇姐!”元淳不疑有他,端起那碗还是温热的珊瑚汤就喝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果然感到肚子里一股热气,暖洋洋的,确实没有拉肚子之后的那种难受感觉了。元淳起身到案前看了看:“皇姐的字写的真好。”   “谬赞了。”   元淳继续道:“淳儿以前觉得七哥的字不错,后来见过母妃的字,觉得母妃的字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字了。但没想到,皇姐你的字更好看。”   “你若是认真练字,不出三年,也能超过我了。”苏浅鸢道。   宫中苏浅鸢正与元淳姐妹之间说着话,宫外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不为别的,只为今日有人行刺苏浅鸢一事被魏帝知晓,大怒一下,连带着几个门阀世家的掌权者,都一并被罚了。   而今日去迎接公主回宫的公子哥们,都是挨了三十大板子不说,每个人还得准备一份礼物来向长平公主请罪!   宇文府青山院,月七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家公子在那里捣腾,从公子回府至今,连水都没喝上一口,就开始把叠纸楼里的一些零碎部件拿来捣腾。据说,好像是皇帝的命令,让公子他们亲手为长平公主做一件让她满意的礼物去请罪?   请罪?   是了,早在长平公主顺利入宫之后,长安城里关于长平公主遇到刺客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月七不免有些担心,自家公子什么都好,就是冷冰冰的,也不会哄女孩子。   今天这位长平公主还让自家公子驱使马车,唉,可见公子是得罪了这位公主了。   红山院那边,一路奔波在夜风中也消散了不少酒意的宇文怀刚进门,就命人去把大管家朱顺找来。至于魏帝的命令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让朱顺去为他收集一些东西。宇文怀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一定会做出让长平公主笑纳的礼物来!   赵家,赵西风刚被亲爹罚跪了一个时辰,就马上叫人去库房挑选赵家库房里的一些奇珍异宝,说不准长平公主就喜欢呢?反正他赵西风是不打算自己动手的。   魏舒游同样和赵西风是不把这次送礼物请罪当回事的,至于魏氏的魏舒烨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不是魏光的亲子,但也熟读四书五经,韬略谋算也通。   这样一个智慧男子,思考了半夜,终于想出了一个好点子! 第六章   这一日,苏浅鸢从元淳口中得知宇文府青山院的主子宇文玥要挑选侍寝婢女后,顿时起了兴致,和这个刚认识不过三天的妹妹一起出宫,到了宇文府。与以往元淳公主单独前往门阀世家不同的是,苏浅鸢这个长平公主可是真正有爵位,有封地在身的亲王级别的公主。   所以苏浅鸢的出行是一早就通知到了宇文府各个当家人,宇文府长房到四房的主子们俱都是提前到宇文府大门外恭候迎接。这次苏浅鸢出宫去宇文府拜访,魏帝也是一早派了一队精兵强将,随行保护两个公主的安全。   苏浅鸢这一趟的出行仪仗队伍,可以说是与太子的尊驾差不多了,有眼见的人一看就很清楚,这位长平公主在魏帝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元淳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被姐姐照顾的滋味了,这会儿她因着有些累,依偎在姐姐怀里吃点心,简直幸福的要爆炸了。   ┗|`O′|┛嗷~~有姐姐真幸福!   “殿下,宇文府到了。”   豪华富丽的八角马车渐渐地平缓了下来,彻底停下后,驾车的清风轻扣三下后,方才出声。   半晌,只听见马车里头传来两位公主整理衣裳的细碎动作。   元淳是个跳脱的性子,清风将车门一打开,元淳自个儿便钻了出去,踩着宇文府派来的低等奴婢的后背到了地面上。元淳一眼就望见了宇文玥,喊着冰垛子就过去了。苏浅鸢从马车内出来时,也看到了跪了个满满当当的宇文府的大部分人。   苏浅鸢自是没有踩着人家后背下马车的习惯,她弯腰从马车内出来之后,清风很是自然的伸出手来,揽着她的腰就将她带到了地面上来。   弄影轻水两人也在这个时候走上前来,跟在了苏浅鸢的身后,清风与追云则是各自带了几个羽林卫不远不近的尾随着。   “都起来吧!”比之元淳的单纯无知,苏浅鸢倒是更显得尊贵与荣耀万丈。苏浅鸢的谈吐非凡,话语里字字句句都带着一股天生的皇家威严,或者说这股威严,比起皇家威严都要更显得要霸气一些。   宇文怀和宇文玥到底也是亲身和这位长平公主相处过的,哪怕只是短暂的一场洗尘宴,却也足够让他们这些世家公子体察出,这位长平公主那非凡的气质与不怒自威的霸气。   如今宇文府已经算得上是被三房红山院掌管者的,故此,苏浅鸢的话是对宇文席说的。   宇文席虽然已经年迈,满头华发,但是从他那似有气而无力的呼吸便可以观察出来,这人想必是修炼了什么邪门的功夫。加上苏浅鸢刚才走过来时,便看到这人下巴光滑,还在身上撒了些香料,便已经知晓这人怕是已经成了半个太监。   宇文席活了几十年,生平也是第一次见如此有气势的皇家公主,只是略略打量了一下之后,宇文席便上前回话:“公主大驾光临,宇文府上下不胜荣幸。老臣已在红山院让下人准备好瓜果点心,请公主殿下入内暂歇。”   “宇文大人客气了。待本宫去见识了青山院玥公子的侍寝婢女的甄选比赛,稍后会往红山院去的。”苏浅鸢说着,看了眼双眼藏着锋芒狠厉的宇文怀,笑着:“对了,听说红山院掌管着和西域方面的商业来往,想必有很多稀奇玩意儿?”   宇文怀收到宇文席的眼神之后,心里稍微一盘恒,如实道:“正是如此。公主殿下稍后来红山院,便可亲眼一见,总比微臣现在在这词藻浮华要好些。”   “呵呵。那本宫就拭目以待了,”说着,苏浅鸢已经走到了青山院宇文玥为她准备好的轿子前,“玥公子,叨扰阁下了。”   “公主莅临青山院,宇文玥不胜荣幸。不敢谈叨扰二字。”宇文玥声音虽冷,却也显得十分恭敬。   长平公主是为了什么目的来的,宇文府上下都十分的清楚,故此,宇文玥也是早早就让月七带着人准备好了轿子。宇文府的大门到青山院可是有一段距离的,自然不能叫两位公主徒步而行。是以,宇文玥带路,两顶轿子随后,朝着青山院就去了。   青山院园子里,为了今天的这场甄选侍女的比赛,各位铃铛婢子们可以说是纷纷拿出了看家的东西来。一个个的把自己的眉毛画了一笔,嘴巴也涂了一下,穿着好看的衣裳,规规矩矩的站在园子里等待着玥公子的到来。   而这其中最为显眼的,便是一个身为铁铃铛却没有自知之明的柴房婢女荆小六了。她前一天过来求玥公子给她机会,足足跪了一天,硬是把玥公子给感动了,给了她今天这样的机会。可是这荆小六一来,就把玥公子的宠物苍梧鸟给放了!放了!   天知道,这只苍梧鸟可是玥公子最喜欢的宠物了!   她们这些奴婢们心中这只鸟,堪比玥公子以外的半个主子啊!   区区一个铁铃铛,竟然敢擅自放走玥公子的苍梧鸟!   那只苍梧鸟被荆小六解开捆住爪子的金锁链后,扑腾着翅膀,直呼“谢谢好人,谢谢好人!自由啦,自由啦”。荆小六也有些高兴,至少这只鸟比自己要好,已经自由了。   顿时,周围的人看她的眼色也是越发的不好了。   有人难以置信:“这样就放走了?”   “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此乃一名铜铃铛。   众人纷纷附和:“就是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是啊。”   “怎么想的呀这是。”   荆小六对于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做不理,她只需要在今天顺利通过笔试,然后成为玥公子身边的侍寝婢女就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走到她跟前的青山院银铃铛锦烛,居然故意踩了她一脚。   荆小六也不是好惹的,当下就和锦烛两个打了起来。   眼看着这两人争锋,旁边的人也顿时安静了下来,只看着那荆小六三下五除二就把锦烛的衣裳给扒了,呵呵,这个锦烛平日里作威作福,解气!活该!   而荆小六则是直接把锦烛的衣裳往身上一套,谁叫锦烛刚刚故意把她的衣裳扯拦的呢!   两人正闹着,忽然走来一个嬷嬷:“成何体统!随我下来去把衣裳换好,这成什么样子!一会儿还有两位公主要来,你们都给我安分点。惊扰了公主,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位嬷嬷一出声,荆小六和锦烛也不再闹了。   周围的奴婢们也顿时都安静了。   可惜的是,这一幕早已被宇文玥等人看在了眼里,月七更是走到宇文玥身边:“公子,这丫头虽然武功全无,但是身手敏捷,没有废招。果然是个练武的好坯子!”   宇文玥眉宇动了动,不知道想些什么。   这时候苍梧鸟也不知道从哪里飞了出来:“公子来了!公子来了!”   顿了顿,它又喊着:“好漂亮!好漂亮!”   苏浅鸢伸出一只手来捏了几个花指,苍梧鸟飞过来就停在她的手腕上,苏浅鸢扭头与元淳叮嘱了几句,随后便和宇文玥一起出现在了众位奴婢们眼前。   今日有苏浅鸢和元淳在,宇文玥就在自己的位置两旁加了案席,让有爵位在身的苏浅鸢坐在左边,元淳坐在右边。   月七又送上来了一份名单:“公子,这是三房席老太爷送来的名单。吹拉弹唱,取义承欢,无所不精。您意下如何?”   “我要的,是侍寝婢女,不是青楼花魁!”说着,宇文玥就把那份名单往案前一扔。   月七闻言也不觉得惊讶,他走上前:“公子有令,今日择选,挑的是会烹茶、会伺候笔墨、懂伺候樗蒲棋的。总共三场比赛,连输两场者淘汰;赢到最后的加试一场。决出胜负!”   月七的话一落,苏浅鸢就看到底下的奴婢们之间纷纷有雀跃的,也有黯然的。   片刻之后,侍寝婢女甄选比试正式开始。   第一轮,要比的是樗蒲棋,这樗蒲是继六博戏之后,出现于汉末盛行于古代的一种棋类游戏,由外国传入。由此可见,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海外贸易一说,只是到了如今,并不昌盛。   荆小六不懂樗蒲棋,所以第一轮直接认输。   “有趣,有趣。”   苏浅鸢忽然间就歪头靠在了这矮椅的椅背,纤细的手指在苍梧鸟的羽毛上轻轻抚摸着。那只苍梧鸟似乎很享受被苏浅鸢这般顺毛,乖巧的像是一只猫。宇文玥身边的月七见状惊讶的不得了,这只鸟居然没有咬人,真真是一只见“色”忘本的家伙啊!   很快就到了第二轮比试,这一次的比试试题是烹茶。   荆小六坐在位置上有些别扭,天知道,她是真的不会烹茶。   看看旁边的人,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将茶叶磨粉,要么就是在烧热水,要么就是在调制茶梗,荆小六看样学样,倒也算是学了两三下功夫。   忽然,她看到一旁的水井边上有一株绿油油的银丹草,灵光一闪,荆小六便拿着茶碗去水井边上打水,又摘了几片银丹草叶子放在水里。回到位置上后,继续她手上的工作。   这时,忽然听见一阵富有磁性的男声:“好!茶道,首先是水道,饮茶先择水。这丫头懂得用新鲜的井水,颇有竹林隐士的气质!不俗啊。”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燕洵世子一出现,无聊多时的元淳公主就立刻活跃了起来。   苏浅鸢颇为无奈,她这个便宜皇妹也真是太不矜持了,燕洵虽然是好,但他貌似还配不上她的妹妹。虽说乃是长安五俊之首,可他明知道元淳喜欢他,还这么刻意,叫人不喜。   燕洵世子貌似也才看到苏浅鸢,恭恭敬敬行完礼之后,便朝宇文玥玩笑:“冷公子,今日你面见红颊,命犯桃花啊!”   “那世子,还不赶快赏花儿。”宇文玥端的是不做理会。   燕洵世子就被元淳拉到了她那边去坐着了。   当决定停止比赛的一炷香燃尽,荆小六等人也就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各自都将自己烹出来的茶分成三份,一一呈给三位尊贵的主子。   “比之刚才那一拨的手艺,这一次确实是要好些了。”浅浅的尝了一口,苏浅鸢便把茶杯放回原来的茶托上。瞥了眼宇文玥之后,又是拿起了下一杯:“这是银丹草的味道。银丹草清凉消暑,亦能止咳生津,这正午日头大,看样子,这位姑娘是有心了。”   宇文玥也对烹出薄荷茶的人感到了几分兴趣,在他的示意下月七便上前去问:“这茶,是谁泡的?”   锦烛等人面面相觑。   荆小六走上前来,“是奴婢。”   宇文玥颇感兴趣,问道:“告诉我,这杯茶,是用什么手法泡出来的?”   “公子请看,”荆小六拿出一片银丹草叶子,继续说道:“奴婢以井水泡茶,但日中之水,火气过于旺盛。所以,奴婢就用银丹草过滤了一下。去除了过于旺盛的正午火气。”   燕洵世子赞赏的目光下又是一拍掌,说了个好字。   “这丫头真是机灵,还懂得就地取材,这宇文府果然是深藏不露的地方。区区一个铁铃铛,也能这般聪慧,本宫都想向玥公子讨要她了。”苏浅鸢轻轻地笑了起来。   宇文玥有些狐疑的望过来,却没看出苏浅鸢眼底的另一重色彩。   宇文玥道:“殿下若是喜欢,微臣可以让她去往公主身边服侍就是。”   苏浅鸢摇了摇头:“今日是你玥公子甄选侍寝婢女的日子,何况这丫头虽然聪慧,但还不足以让本宫夺人所好的地步。”   “谢殿下好意。”宇文玥本就有要把荆小六训练成自己的贴身侍卫的意思,看到苏浅鸢有意要把荆小六带走,他有些不舍,这才有了刚才那一番客套。   第三轮比试是默写梵文佛经,苏浅鸢对佛经也是十分喜欢,亲自上前去看了一遍。   比试结束的时候,还闹了一点小插曲。   这天竺禅师跋陀罗带来的华严经经文,也被苏浅鸢拿去临摹了一份带走。   荆小六,到底是成了宇文玥的侍寝婢女。 第七章   宇文怀早在前几天的洗尘宴上,便看出这位长平公主不仅仅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温和,至少他也是亲眼见过这位长平公主的功夫的,那等厉害之处,怕是自己与她对决都不一定能胜。宇文怀这会儿偷偷的看着苏浅鸢的侧脸,只觉得全世界都成了灰色,唯有她是闪亮的彩色。   宇文怀早已命大管家朱顺把红山院最顶尖的茶叶和最能点茶的婢子喊上来,为苏浅鸢呈上的茶水和点心具都是顶好的。宇文怀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个儿正与苏浅鸢说着话,忽然自个儿就打起了瞌睡。   宇文怀醒过来时,朱顺正在他床边十分担忧的望着他:“公子你可算醒了!”   “长平公主呢?”宇文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只记得自己犯瞌睡之前是在和长平公主说话,却不晓得后面发生了什么。   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里的,宇文怀不关心,只是自己怎么会突然犯困呢?   朱顺一脸不妙的神情望着宇文怀,有些犹豫:“公子,这…这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说。”   看朱顺这样,宇文怀顿时心里一个激灵,脑海里一个念头:该不会是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吧?难道是长平公主在他红山院怎么着了?   宇文怀瞪着朱顺让他说清楚,于是朱顺就忍着被杀的惧意,也不顾满头的大汗:“公·公·公子……”   “再不说清楚,信不信本公子现在就要了你的命?!”宇文怀一下子伸手抓着朱顺的衣领到跟前,那本就阴戾的眸子此刻杀意尽显,格外的恐怖,叫人胆寒。   朱顺一下子就跪在床边:“公子恕罪!奴才说,奴才说!”   宇文怀这就松开了他,起身的动作里顺带踹了这个朱顺一脚,这狗奴才什么时候也会跟他玩起虚的来了?看样子怕是有了二心!既然如此,那干脆除了他,反正也不是个干净的!   朱顺虽然被宇文怀踹的那一脚踹得很痛苦,却也忍着:“公子睡过去之后,公主殿下的侍女发现茶水里有迷·药……公主离开的时候很生气……”   房间里顿时诡异的静谧了起来。   朱顺出来的时候大气直喘,他简直不敢想象怀公子这样的人居然没有杀了自己!   他居然从盛怒的怀公子跟前活着出来了……   宇文怀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长平公主在他红山院里被人暗害!   该死的!究竟是什么人伸长了手,敢在他的红山院里做这些,今日若是长平公主中了迷药,和自己一样,那么,他宇文怀定然是脱不了干系!   不仅如此,长平公主的清白,也就毁了!   呵呵,真是好狠的算计!   苏浅鸢确确实实的带着怒火离开红山院的,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自己居然在红山院中了套,还差点就成了别人一石二鸟的案板上的待宰羔羊!   苏浅鸢倒是没有盛怒到不分是非的地步,只是将那个烹茶的奴婢叫弄影给捆上了,一起带走。   宇文府的大门外,收到苏浅鸢准备回宫的皇家羽林卫们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轿夫以及随行的小宫女内监们,都严阵以待。   元淳是和燕洵世子一块儿过来的,他们一路上打打闹闹的,和一脸盛怒的苏浅鸢成了鲜明的对比。元淳见状马上就过来追问:“皇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被宇文怀连累了而已。”苏浅鸢收敛了怒火,温声细语的对这个妹妹摇摇头,看到一旁还跟着燕洵和他的护卫风眠,苏浅鸢将元淳挡在了身后:“多谢燕洵世子照顾淳儿,她性子跳脱,让世子费心了。”   燕洵难得见苏浅鸢这般客气,有些吃不住:“啊,额不用客气,淳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待她就像亲妹妹,照顾她是应该的。”   “皇姐,淳儿那里跳脱了啊,燕洵哥哥你说是不是?”元淳的话语燕洵的话一同响起。   听到燕洵世子的话,单纯的元淳公主自动忽略了燕洵世子的那句“亲妹妹”,只是把那句“应该的”听进了心坎里。元淳公主娇俏的脸蛋顿时红扑扑的,挨着自家姐姐的背,不好意思了起来。可她丝毫没看到,燕洵世子那看着她的时候的眼神里,只有亲情,没有别的心思。   苏浅鸢虽然和这个妹妹相处的时间不长,却也知道被魏皇贵妃百般呵护着的淳儿很单纯,也没有什么心计,这样一个毫无城府的傻姑娘,一下子栽在燕洵世子这颗臭鸡蛋上,真是叫她心疼。苏浅鸢冲燕洵世子淡淡一笑:“改日本宫自当请世子一聚,还请世子届时能到。”   “公主殿下的美意,燕洵却之不恭。”燕洵道。   苏浅鸢微微点头,转过身拉着依然沉迷在燕洵哥哥的漩涡中的元淳出了宇文府的大门,却是正好看到奉了皇命,来宇文府接两个妹妹回宫的十三皇子裕王殿下元嵩。   元嵩一下子就看出苏浅鸢的脸色有些不对,急忙下马上前:“长平,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十三哥,我没事。是父皇派你来的吧!”苏浅鸢没回答元嵩的问题,只是很锐利的点出了元嵩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元嵩点点头,冲这个才认识几天,却似乎很熟悉的妹妹笑道:“父皇担心你,还有淳儿。”   “哥哥,父皇是担心皇姐吧?(ˉ▽ ̄~) 切~~有淳儿在呢,绝对绝对不会让坏人伤害姐姐的!”元淳公主表示:我皇姐身娇体软还长年生病,自然是我这个妹妹来保护她啦!全天下敢伤害姐姐的,都是坏人,淳儿要把姐姐守护好!(*ω< )   若是苏浅鸢知道淳儿的心声,大概会很尴尬的告诉她:“妹砸,你这么想,将姐姐我那滔天的武艺放在什么位置去啦?”   苏浅鸢的超级外挂纷纷心中吐血:淳公主偏心偏心,我们可是很厉害的!主人不会有事的!   这会儿苏浅鸢抬手亲昵的点了点元淳的鼻子:“就你能干。走吧,回宫去了。”   元淳回头看了眼燕洵世子,很是不舍:“燕洵哥哥再见!( ^_^ )/~~”   “恭送公主!”   在宇文府众多人的恭送之下,苏浅鸢和元淳踏上了回宫的马车。   刚一回宫,魏皇贵妃身边的女官就过来将元淳给带走了,苏浅鸢倒没觉得魏皇贵妃这样做有什么不妥的,毕竟那是人家自己的女儿。而且她现在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元淳在身边,还真不方便。   回到含光殿后,苏浅鸢便下令关门谢客,只派人往御书房向魏帝透露个消息后,又叫花月去悄悄请了太医。魏帝与太医几乎是同时到的含光殿,得了魏帝的吩咐,太医不敢多问,只拿出自己的本事来为苏浅鸢诊脉。   坐在帷幔里伸出手来,弄影又拿来了一块帕子放在苏浅鸢的手上,只让太医隔着手帕诊脉。   片刻功夫之后,太医走到魏帝身边据实回答,魏帝倒是没怎么为难这位太医,只是让他尽快为苏浅鸢开一副解药。   是的,就是解药。   等太医走后,苏浅鸢方才从帷幔里出来:“父皇,看样子是有人想对谍纸天眼动手,却误打误撞让儿臣也跟着中了招。想来背后的人盯着红山院青山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个儿臣若不是有内力护身,怕是已经被人害了!”   “长平,委屈你了。”魏帝颇是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女儿,这个孩子是他的正妻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也是他此生亏欠最多的孩子。这一次竟然让女干人暗害到了她的头上,魏帝表示朕绝不会放过!   魏帝接着说:“为父会让人去查个水落石出,为你报仇。”   “不,”苏浅鸢摇头,“父皇,长平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今宇文灼已死,谍纸天眼该继续交给青山院管理,还是移交红山院都是一个巨大的难题,父皇这些日子以来,不正是为此担忧么?长平有信心可以为父皇助力。”   魏帝:“你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   就见苏浅鸢冲他又是摇摇头:“父皇,咱们是不能动,可有人能动。”   “谁?”魏帝不解。   苏浅鸢就走到桌边,将茶杯上的茶盖揭开,食指点水写就了一个字:怀!   魏帝眼前一亮,望着自个与自己已经失去的妻子几乎一模一样,甚至更胜一筹的女儿,魏帝笑了笑:“好!不愧是朕的女儿!”   魏帝走后,苏浅鸢直接走到含光殿右侧的偏殿,这里是魏帝在知道自己女儿是个极其喜欢泡温泉的,于是他早早的就让元嵩在负责修缮含光殿的时候,在右侧偏殿为她修了一个专门用来泡澡的大池子。   这水池子虽然比不上逍遥派的那个温泉好,但苏浅鸢独自一人在水池子里,享受着温度适中的热水浸泡着身体的时候,感觉十分受用。   苏浅鸢闭上眼睛在水里完全沉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探出头来,依靠在池子边缘。这时候弄影和花月两人已经将花瓣和精油都放入水中,带着其他人都出去了。   从高高的房梁横木上跳下来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少年,同时,还有一滴在空中飘逝的鼻血。   苏浅鸢并没有直接生气,而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指尖敲打着面前的浮在水面的一个八卦形状的镂空木桌,桌面上摆着一个纯银酒壶,里头装着西域美酒,还有一只夜光杯。   另外还有一小碟子,上面放着几块桃花膏。   流鼻血的少年虽然有一丝的惊慌和窘迫,却半点没影响到他自己的美颜。   俗话说,颜值既是正义!   少年:“主子,属下该死!”   “本座若是要你的命,当初又何必费劲把你从临风门秋远成他爹那个老不死的手里救下来?你当本座是吃饱了闲得慌?”苏浅鸢悠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咂咂嘴,啧,味道还不错。   少年:“属下不敢。主子救了子熙的性命,子熙定当以主子唯命是从,刀山火海,子熙也定会替主子去闯一闯的!”   “你不打算回你詹家?本座可是听说了,詹家可是最大的盐帮,你若是想回去,本座也不会强留你!”詹子熙是她当初灭临风门的时候,从老秋手里救下来的。   当时的詹子熙武功尽失,被好男色的老秋抓回去之后折腾的够呛,好在在没有造成美少年终身不敢忘的噩梦之际,苏浅鸢这位漂亮的美人出手杀了老秋。顺便就把詹子熙给救了下来,是以,詹子熙就跟着苏浅鸢回了逍遥派大师兄在山下的一处庄子上住着。   詹子熙听说苏浅鸢要回长安了,立马就收拾东西追了上来。   他,就是前几天宇文玥赵西风等人去接苏浅鸢没接到,在那辆豪华马车顶上看到的抱着一把刀的美男子啦。   詹子熙一想起自己是如何离开家里的,顿时就拒绝了:“子熙只求一生一世跟在主子身边!”   “你喜欢我。”苏浅鸢很肯定。   詹子熙抬头望了眼苏浅鸢,羞愧的低下了头:“主子,是不是也觉得子熙很肮脏,很下贱?”   苏浅鸢却是摇了摇头:“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重要的是你自己应该如何正确的去喜欢一个人。我救了你,又给了你一场足以让你误会的温暖,所以你会喜欢我。但是你要清楚,我救了很多人,我对他们也很好。你与他们,没什么不同。”   “可子熙想得到的,是主子的心,哪怕只有一点点。”   闻言,苏浅鸢不可思议的望着詹子熙:“骚年,你胆子挺大啊!”   她自己都不敢跟自己这么骚气的说的说。   詹子熙红着脸,拼着要死就死在主子跟前的那股狠劲,冲过来一把抱住苏浅鸢的脸。   有些莫名当机。   气氛很是诡异。   水温渐渐上升。   体温开始降低。   苏浅鸢忽然抬手给了詹子熙一巴掌:“放肆!”   “主子要杀了我么?真好,能死在主子的手里。子熙很满足了。o(* ̄︶ ̄*)o”詹子熙一点儿不害怕。   苏浅鸢气结,指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心情平复之后,她才让詹子熙滚了。   靠,她堂堂一国公主,居然叫人给强吻了?   WTF?!! 第八章   苏浅鸢平复好心情,又在水里待了一会儿,赫然从水里起来迅速裹着长巾,让花月等人进来伺候自己穿衣。从偏殿出来后,弄影便将刚刚探听来的情报念给她听。   苏浅鸢一面抬手用内力烘干头发,一面又很是认真的听着弄影带回来的情报,只是,在听说宇文玥也是身患寒毒的时候,蹙了蹙眉。   宿主元玺自幼从母体内带出来的除了能蚕食性命的剧毒之外,还有寒毒,这也是为什么宿主体内虽然毒素颇多,却还能活到十岁的原因,没有之一。   寒毒能让人的内脏短时间里被刺骨的寒冷包围,血液都可以变成冰锥子,而发作厉害的时候,武功再高的人也会修为尽失,严重的,只能活几个月。   宿主也算是幸运的,出生之际,就喝下了足以让她续命几年的百年雪参汤,否则,也是早早就在十岁前死去的可怜人。   苏浅鸢眼神微转,盯着弄影手上的那份情报:“宇文玥有寒毒?给本宫将青山院十六年前的事情查清楚,事无巨细,包括宇文玥体内的寒毒是如何来的。全部要查。”   “喏!”弄影点点头,将手里的情报交给苏浅鸢之后,自个儿便又出去了。   花月抱着一盏晶莹的雪玉狗进来,笑道:“公主,您看。这是奴婢刚从库房里找出来的宝贝,这东西好好啊,夏天放在屋子里,定是能够消暑的了。”   苏浅鸢微微颔首,这含光殿内基本上都是跟在她身边的老人,虽说素云姑姑的武功最差,但好在那点浅薄的内力也足够她自保。   这雪玉狗通体绿莹莹的散发着一圈寒气,的确是个适合在这夏天摆出来消暑的东西。见她喜欢,花月便把雪玉狗放在了苏浅鸢能够伸手碰到的高几上。   素云姑姑有些担忧:“公主,这东西寒气太重了,您的寒毒才好,还是少碰这些东西为妙啊。”   闻言,花月顿时一惊,懊悔的恨不得马上把这雪玉狗拿出去给砸了才好。   她怎么就忘了,主子可是中过寒毒的!   素云姑姑的话倒是给了苏浅鸢灵光一现,苏浅鸢笑着吩咐花月:“叫人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雪玉狗送到红山院怀公子手里!”   虽然不晓得今日的暗害事件,是不是有宇文玥的手段,可是她在红山院受到的委屈,可是和谍纸天眼脱不了干系的。   无论宇文玥参与与否,又或者他知情,苏浅鸢都不会放过他。   几天后,正在御书房陪着魏帝下棋解闷的苏浅鸢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宇文怀指示安插在青山院的锦烛将雪玉狗送到宇文玥的侍寝婢女星儿的手上,导致宇文玥寒毒发作,毒气致使宇文玥双目失明!   “呵呵。”苏浅鸢难得的笑出了声。   魏帝不解,一子落下:“长平,何事这么开心啊?”   “父皇,您说这事情这么就这么巧呢?那宇文玥的眼睛早不瞎晚不瞎,偏偏就是在父皇宣他进宫打听谍纸天眼以后。这谍纸天眼虽然是宇文家一直在掌管的大魏皇室情报组织,可这毕竟还是咱们元家皇室自己的东西。”苏浅鸢说着,就轻轻地笑了一下。   魏帝狐疑了一下,望着这个十五年不在身边成长的女儿,“你的意思,是趁这个机会,让谍纸天眼换一个掌控它的主人?”   “不,父皇,宇文玥此次双目失明倒是一件好事。”苏浅鸢笑着,解释:“儿臣早就听说,宇文玥和燕洵世子相交多年,因此,想来这些年他也帮了燕家不少。”   魏帝:“所以?”   “所以儿臣认为,这谍纸天眼还是继续让宇文玥来掌管的比较好。先前父皇不是让宇文玥领兵符,暂摄禁军前部之职么?依儿臣看来,十三哥虽然平日里懒散怠慢了些,但若真的做起差事来,也不含糊。您不是也觉得含光殿修缮的挺好的么?( ”苏浅鸢眨眼道。   魏帝顿时哈哈大笑,直言:“不愧是朕的女儿,你若为男儿,朕也百年之后,无忧了。”   “父皇会长命百岁的!”苏浅鸢顿时敬畏不已的起身跪在了魏帝面前。   魏帝又接着问她:“起来吧。既然谍纸天眼的归属暂有着落,那宇文怀那边,你认为,该当如何啊?”   “父皇不是给了他一份密旨么?父皇就按照原来的意思去做,宇文怀一定是查不出个什么来的,不过即使他查不出来,也会为父皇送上一份您满意的答卷的。”苏浅鸢白子一落,棋盘上的黑子大有进退两难的困局。   魏帝夸赞了一句:“得我心者,非长平吾儿莫属啊!”   “父皇您这样夸我,儿臣会骄傲的。”苏浅鸢莞尔。   此时,有魏皇贵妃的声音传来:“皇上呢?”   “回娘娘,陛下在里头和长平公主下棋呢。”一早就被魏帝撵出来的大监如实回答。   听到魏皇贵妃的声音,苏浅鸢匆忙将一颗棋子落下,“儿臣输了。”   魏帝:“放心,她是朕的贵妃。”   言外之意,魏皇贵妃也是自己人。   苏浅鸢轻轻一笑:“魏氏的确忠心,比赵家,宇文家,燕家都要忠心。”   “你呀,真不知道是朕这些年没有亲自照顾你的原因,还是你肖母的关系,小小年纪,这般的老成。将来嫁不出去可怎么办?”魏帝无奈。   苏浅鸢笑笑:“儿臣嫁不出去也好啊,父皇这么多年都没养过我,儿臣还想在父皇身边多待几年呢。难道父皇嫌弃儿臣了?”   “臭丫头!哈哈哈!”魏帝终于难得的笑了起来。   苏浅鸢:“罢了罢了,魏娘娘一来,您和她定是有事情要商量的。儿臣就不打扰您和魏娘娘的二人世界啦。”说罢,福礼,告退。   碰上魏皇贵妃的时候,苏浅鸢身上的尊贵气势并不收敛,却也不会低头,只是迎面的时候露出适当的微笑,给魏皇贵妃略微欠身:“魏娘娘好。父皇刚下完棋,正在喝茶呢。”   魏皇贵妃点点头,笑道:“淳儿近来常去含光殿,打扰你了。”   “淳儿是我妹妹,虽然跳脱了些,但也让人喜欢。娘娘来找父皇定是有事要说,长平就不多打扰了,告辞。”苏浅鸢说完,又一个欠身,就带着弄影从御书房出来了。   魏皇贵妃回头望了眼那个极其像当年的萧皇后的长平公主的背影,心里一叹,果然是那个人的女儿,与生俱来的霸气,骨子里的骄傲。   若是淳儿将来能够依靠着她,想必也是很好的选择。   魏帝与魏皇贵妃离开御书房后,却是来到了御花园里的一处建造在湖水畔的亭子,这一路上赏着花过来,心情也是极好。   刚刚坐下,魏帝就开口了:“你是说,这宇文怀用雪玉狗,对宇文玥下了杀招?”   “正是如此。”魏皇贵妃轻轻颔首,“宇文玥因此寒毒复发,双目失明。”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宇文怀这个卑鄙小人,为了争夺谍纸天眼,竟对自己的同族兄弟下手。”   魏帝一直望着魏皇贵妃的,这会儿也是一叹,起身颇为无奈的说道:“俗话说,这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家族的内部争权夺利,丝毫不亚于国家与国家之间,在战场上厮杀来得温情。甚至,更加残忍,更加血腥。如果要把这些都放在桌面上,就等于,自揭其短。”   魏帝望着眼前的一片开的艳丽的花,又说:“损害的是朝廷的体面,丢的是朕的脸。”   魏皇贵妃有些拿不准魏帝的意思,不解的看着魏帝:“此等大事,难道就这样,不管了?”   “此事不能不管。”魏帝轻叹一声,又是回到了亭内坐下来,“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甄选贤能,重启谍纸天眼,为朕所用。”   “陛下心中,有合适的人选了吗?”魏皇贵妃小心翼翼的询问,她的此等模样,全然不觉的落到了站在亭子外面的一个宫女的眼底。   魏帝一声冷笑:“本来呢,这个宇文玥文韬武略,是接管谍纸天眼的最佳人选。但朕让他搜集燕北叛逆的证据,他竟敢违抗朕的旨意!把谍纸天眼交与他手,朕,岂能放心啊?”   “的确,陛下英明!”魏皇贵妃虽然如此说着,心中却是开始担忧起宇文玥的处境来,可尽管如此,她还是得嘴上说着:“看来这个宇文玥跟宇文灼一样,也是个空有忠心孝心的人。而且,他势单力薄,人缘又不好。而宇文怀手段狠辣六亲不认,又有众多府兵全听他一人号令,他交友广阔,他才应该是最佳的人选。陛下要即刻召他进宫吗?”   “不。不用。”魏帝说道。   看着魏皇贵妃如此关心宇文家谍纸天眼的样子,饶是魏帝多年来再宠信她,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个女人在自己身边将近二十年,究竟是什么支撑着她?   魏帝脑子里忽然间闪过苏浅鸢说过的话:“魏氏的确忠心,比赵家,宇文家,燕家都要忠心。”   当时听起来还不以为然,可是现在想起,魏帝看魏皇贵妃的样子就变味了。   原来,这个女人也是一个善于隐藏精于算计的谍者么?   看样子,宇文家那个老东西,哪怕是死了,也给他的孙子留了一颗好棋子啊!   魏帝默了默,方才说:“让朕好好地想一想。”   “那,臣妾告退了。”见状,魏皇贵妃便起身告退了。   夜幕下,含光殿的正院里一翻飞腾舞的绝色佳人正分秒不止地耍着一柄青锋长剑,刚踏入宫门的元淳被那精妙的剑招吸引住了,连身后的某个宫女是什么时候走开的也没发觉。   元淳见自家皇姐停下来了,快步上前:“哇塞,皇姐你好厉害啊!”   “这么晚了,淳儿你怎么过来了?”苏浅鸢反手一下,越女剑便是乖乖回到了乌鞘当中。   元淳挽着苏浅鸢的胳膊:“母妃让我过来问问你,这不是马上就是姐姐你的笈笄之礼了么,淳儿一时半会儿想不出送你什么好,母妃就指点我,让我自己来问问你。”   “……是魏舒游吧。”苏浅鸢毫不给面子,一下子就点破了元淳来这里的真实原因。   元淳瘪了瘪嘴:“哎呀,我就知道是瞒不过皇姐你的。”   “不过皇姐你也知道,父皇当日下令让他们做礼物送给你,本就是为了惩罚他们而已,后天就是他们交差的时候了。魏舒游上午进宫求了母妃,这不,才让我来打探。”   听了元淳的话,苏浅鸢是破涕为笑:“其实姐姐我想要什么样的宝贝没有?只不过魏舒游他们也的确失职,若不是你姐姐我会功夫,身边的人又一个个都是高手,你以为你还能见到我?又或者,是如此平安健康的我。”   元淳拉着苏浅鸢的衣衫,十分心疼:“皇姐,淳儿舍不得你受伤。那什么,魏舒游他们要是送不出让姐姐开心的礼物,就让父皇再裳他们一顿板子就是了!姐姐开心,淳儿就开心!”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让花月送你回去。”苏浅鸢说。   此时,花月也正好出来,听见苏浅鸢的话好就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了一个小宫女。   花月走上前来,行了个礼:“淳公主殿下,请~”   元淳有些委屈的看了看苏浅鸢,对方不理她。   元淳公主可怜巴巴的咬着小手帕转身离开了。   采薇头一次发觉,原来自家公主居然暗藏着姐控属性!   妈呀,夭寿了!   再一次沐浴更衣之后,苏浅鸢躺在床上准备入桃花空间修炼。   素云姑姑拿着几幅画像进来,放在床边:“探子说,陛下已经对皇贵妃娘娘起疑心了。殿下,咱们下一步,是不是要在燕家这件事上走下一步棋了?”   床上的这些画像,都是那个过目不忘的几年前就被苏浅鸢安插进宫中的一个宫女细作,如今倒是挺巧,正好她就被分配到了魏皇贵妃的身边做事。   今日魏皇贵妃与魏帝游览御花园时,魏皇贵妃和魏帝的各个微妙的神情,都在画纸上轩然活跃,一点儿不像是画出来的。   苏浅鸢十分玩味,轻轻摇头:“此时,还不到咱们动手的时候。”   “定北候虽然有不臣之心,但证据不足的前提下,不可动。”   素云姑姑点头:“那,老奴知道该如何安排了。”   苏浅鸢没说话,倒是默认了。   素云姑姑欠身告退。 第九章   是日风和日丽,苏浅鸢在素云姑姑的一双妙手打扮之下,端的是容姿妍妍,原本就当属极品美人的她如此一打扮,更是如那神女瑶光,浑身气质如仙尘,十分的飘逸。   苏浅鸢今日打扮的如此盛华,全然是因为要回公主府去宴客,这是她回到长安以来第一次发帖子,邀请长安的各位名门公子世家千金前来公主府小聚。   苏浅鸢一早起来梳洗之后,连早膳也未曾用,就带着花月弄影从含光殿出发,经过魏帝的长信宫的时候,苏浅鸢去给魏帝请了个安。   临走前,魏帝让大监去开了他的私库,选了一些奇珍异宝让苏浅鸢带去公主府,算是今日她第一次下帖子宴客的礼物。   魏帝为苏浅鸢下旨修建的公主府,可以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比之长安城内的各个世家府邸,王子们的府衙都要辉宏一些。公主府的规模按照某些世族的看法,那简直就相当于是一座太子府了,从未见过大魏朝那个公主的府邸比现在这位长平公主的府邸还大,还豪华的。   公主府座落在两条安静且又趋于繁华的长街交口处,背面就是一座巨大的九华山,前面还有一条非常清澈的湖泊。可以说这座宅子是依山傍水,两侧亦是广集福运的运势。   只是如今这公主府尚未能挂上它的门匾,所有人都在思考,这魏帝修建一座这么好的宅子,究竟是不是要给长平公主住的。   大魏民风还算是开放,并没有太多的规矩教条,加上近日这场宴会上苏浅鸢有九皇子和十三皇子两位兄长撑场,倒也不必守规矩守得太拘束。九皇子元胤早已成年封王自己在长安城另置了府邸,虽说现如今还尚未成亲,但据说爱慕他的女子也不少。   苏浅鸢一行到公主府的时候,时间还早,其他人都还没有过来。   元胤和元嵩是在苏浅鸢已经在公主府吃过了早膳,正让人重新布置花园的时候来的。苏浅鸢当时正在指挥轻水和追云将一口装满水,里头养着莲花的一口缸搬到一处荫凉处。   见到来人,苏浅鸢也暂时放下目前的事,过去见礼:“九哥。十三哥。”   “长平,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元胤颇有些关心这个虽说不是一母同胞,但却是一父同脉的妹妹。想着这妹妹差不多十五年没能在父皇的膝下承欢,比起魏皇贵妃所生的元淳来看,他更加觉得长平才应该得到他的关心。   因此长平公主一回来,他便甚少去和元淳打交道了。   苏浅鸢望见元胤眼中的关怀,笑笑:“这不是各大门阀世家的公子千金要来了么。今日我可是东道主,总不能宾客来了之后,我还在宫里待着吧。”   “那倒也是。用过早膳了吧?”元胤忽又问。   元嵩也问:“这时候还早,你若是还没用早膳,先去吃。我和九哥在这里帮你看着。”   “刚刚才用,而且这是我第一次招待宾客,迟早我也是要独当一面的,这次就不必让两位兄长费心了。只是长平也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到时候还希望两位兄长提点一下。”苏浅鸢欠了欠身,恰到好处的说着。   元嵩微微失落了一下,这个妹妹怎么也和淳儿一样啊,一点儿也不可爱。   人家好想当一个处处为妹妹做事的兄长的说。   元胤倒是没发现元嵩的失落,他和苏浅鸢一边说话一边往荫凉的地方走,一回头才看到元嵩在太阳底下,指挥着一些下人干活。   等一切都差不多了的时候,苏浅鸢和元胤就在竹林子里以樗蒲棋消遣着闲暇的时间,元嵩觉得这樗蒲棋很是头痛,便缠着苏浅鸢身边的百灵这个有些野性的丫头,去练武场去练身手了。是以当元嵩脸上有些淤青,灰头土脸的再过来见这对兄妹时,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元嵩会输给百灵这个丫头,苏浅鸢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毕竟百灵等人,可是经过了她和大师兄亲手调||教出来的,放在江湖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就不用说她第一次放百灵等人下山执行任务,就碰上了往生营的杀手,最后若不是苏浅鸢下令收手,往生营如今早就被歼灭了。   魏舒游将洗尘宴那晚魏帝下旨命他准备的礼物呈上来的时候,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原先他还以为这位长平公主久居宫外,远离长安,一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可是刚刚入府的时候,一路看过来的那些摆件,那样不是宫中,甚至比宫中更好的?   是以,他再瞅瞅手里这份白玉貔貅,倒是有些难得的羞耻。   “魏二公子这貔貅倒也不是凡品呐。”一旁的赵西风打着趣,满眼的嘲讽,这尊白玉貔貅有什么好的,比他送的那尊红玉琉璃树差多了!   魏舒游扭头一双杀人似的眼神盯着赵西风,冷哼一声,却是不接话。   倒是替苏浅鸢接礼物的挽画顺势接了话茬:“赵二公子眼光也不错,我们公主就喜欢这白玉,凡是白玉雕琢的玩意儿,公主都是喜欢的。魏二公子有心了。”   这话,倒也一时替魏舒游化解了尴尬,也让赵西风吃了一瘪。   挽画转身捧着白玉貔貅往一旁放置礼物的台子走时,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   这些个世家子弟,当真没见识,这什么红玉琉璃树,白玉貔貅的,自家主子多的是!   “挽画,你小心点儿,今儿可是主子第一次下帖子举办宴会。你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给我收敛些,万一坏了主子的好事,有你好果子吃的!”坐在椅子上登记这些礼物来历的人是轻水,比起整日活泼的百灵,轻水倒是该安静的时候安静,该认真的时候认真。   挽画冲她吐了吐舌头:“谁让这两个人这么欺负咱们主子的,这些东西,咱主子又不是没有。非要把主子当成乡下野丫头不是?!我呀,就是气不过。”   “气不过也给我忍着,主子在里头和两位王爷招待这么多世家公子千金的,你我负责礼物,别给主子惹事就成。”轻水无奈,提笔蘸墨,继续书写。   赵西风和魏舒游互相嫌弃着却也还是一块儿入了花园,园子里百花盛开,翩翩飞舞的蝴蝶正穿梭在各色花间。两人也是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和魏舒烨说话的两位皇子,分别是九皇子元胤、十三皇子元嵩。   燕洵世子身边的侍卫风眠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正在园子里的一片清澈湖湖畔,被一个叽叽喳喳的丫头骂得个闷声不响。那丫头倒是有几分肖似宇文玥身边的奴婢星儿,赵西风和魏舒游彼此瞅了眼,一道上前去和今日的正主长平公主问安去?   “舒游。”魏舒烨忽然一喊,元胤和元嵩纷纷扭头望了过去,果然就看到魏舒游来了,与他一块儿出现的,还有赵西风。   魏舒游有些不满的看着自家的大哥,分明不是自己父亲的种,却屡屡被父亲看重,真是让他郁闷!没想到在长平公主这里,他还是比自己更受欢迎!该死的!   魏舒游再怎么不喜欢他这个堂兄,也是不得不过来和两位皇子问安一声的。再说了,他虽是讨厌这个堂兄,但是也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何况有时候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堂兄很不错,像一个真正的兄长似的关照着自己。   一干人等正说着话,忽然嗅到一阵微弱却难以忽视的香味,大伙都朝着那传来风铃响动的方向看过去——鹅黄宫装长裙的元淳公主,身后的侍女采薇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坛子酒。那坛子酒已经被开封,方才众人闻到的香味,就是这酒的香味。   元淳公主一脸的骄傲,说道:“今天你们可算是有口福了,今儿个父皇开恩,为皇姐今日的宴会送来了这西域三年前进贡的葡萄酒!”   说着,元淳便让采薇带着人下去给各个世家公子的案上都倒上一小壶装着。   这每人的桌案上都放着一个透明的水晶高嘴酒壶,还有一只在阳光下反射出绿莹莹玉波的夜光杯。众人见状,纷纷暗叹了一声今日这位长平公主可是大手笔了。饶是前些日子,燕洵世子的生辰上喝过的玉璞酒再美味,用的杯子差了些,却也不太美。   今日这长平公主所请的酒虽是不比玉璞酒难得,但也是进贡的西域葡萄酒,据说每年只有三坛子,这酒只有每逢过年的时候,魏帝才会在宫中的家宴上拿出来,给诸位一品大臣分上一杯。那也还是啄口小杯的,哪像现在,长平公主的宴会上一出手,就是十坛子。   “宇文府玥公子到!”   众人听到唱名,都纷纷好奇的望了过去,心道:这宇文玥不是寒毒复发双目失明了嘛?怎么今日长平公主宴会他也来了,一个瞎子,难不成还来招惹公主殿下的青眼不成?   几乎是同一时间的,花园里的阁楼上里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琴声先是如同山间溪流一般平缓,令人心情舒展。不一会儿又有如同珍珠落玉盘似的琵琶声响起,在琵琶声的映衬之下,琴声又变得有些忧郁;忽然又是洞箫的声音吹起。   当箜篌和筝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时候,众人好奇的那位已经双目失明的玥公子也是到了近前。宇文怀从阁楼里出来,正好看到被月七指引着走路的宇文玥,冷哼了一声。   宇文怀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名公主府的丫鬟上前来挨着他,跪坐在一旁,随时服侍这位世家公子。   “今日诸位公子姑子们能来我公主府小聚,长平不胜感激。如有怠慢之处,还望各位能够海涵,长平在这里先敬各位一杯!”   最后才出现的绝色美人,身穿华丽白色金丝绣凤凰宫装,粉黛略施,朱唇微启。   她走到今日的主位之上,拿起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也都纷纷拿上酒杯,与公主共饮第一杯酒。   这葡萄酒男女老少都能喝,故此这些女孩子们倒也不娇气,真不能喝酒的,也啄了一小口。毕竟这位长平公主的未来尚未可知,她们这些女孩子本就是拿来联姻巩固自家利益的,这时候要是能和长平公主建交,那是极大的助力。   苏浅鸢一杯酒喝尽,让身边的弄影又给她添上,此时她已经坐了下来:“这第二杯酒,敬两位兄长今日一早就过来帮忙,妹妹我再次谢过二位。只有这杯酒,表达妹妹我对两位兄长的感激之情。”   “长平无需客气,你我是血脉至亲,又是我们的妹妹,自然是应该的。”元胤举杯。   元嵩也举杯:“是啊,九哥说的对。长平你是妹妹,做哥哥的维护妹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苏浅鸢的第三杯酒,敬的是宇文玥:“玥公子,你受奸人所害导致双目失明,本宫亦是为你感到可惜。父皇爱惜人才,你虽有眼疾,却也还是把谍纸天眼这么重要的任务交付给你。本宫在这里,敬你一杯,望你不要辜负父皇对你的期望与看重!”   “微臣自当为陛下分忧,尽心尽力!”宇文玥双目失神,却也还是举起酒杯,顺势也跪了一下。   苏浅鸢接着便说:“今日小宴,无甚特殊的节目,倒是本宫昔日里随着师门大师兄前往西域,认识了几个乐师舞姬。此刻诸位听到的乐曲,正是那西域的名曲《六剑器》,这弹奏曲子的虽然不是西域人,用的也不是西域乐器,但也算尚可。诸位以为呢?”   “这乐曲声时而幽雅清澈如明月,时而忧思节节如清风。”   又有人说:“虽不是正经西域曲子,倒也是妙音。”   “真不懂你们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好听就是好听嘛!扯什么犊子!”魏舒游吼道。   魏舒烨急忙看向苏浅鸢,看她没有生气之后,松了口气。   这舒游,总能惹事。   赵西风也甩刘海,也拱手:“公主方才说了曲子,是不是有舞曲啊?”   “看来赵二公子已经等不及了。”苏浅鸢浅笑着,拍手合掌。   顿时四下里走出来一个个打扮的异常妖娆神秘的,明着面纱的舞姬,她们或是穿着深绿,或是穿着如火,或是橙黄如同阳光,或是蓝盈盈如海水。   这些舞姬们拿着羽毛扇子和未曾开封的长剑,随着鼓点声起,就地起舞。   众人渐渐地都沉浸在好看的舞蹈,与那些舞姬们妖娆的身姿中。   无人察觉,长平公主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第十章   前面百花怒放的花园里众多公子千金,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坐赏旖旎剑舞风采,看听丝竹管弦声声入耳。美酒佳肴端的是好一派富贵荣华之景象,各个端茶倒酒的佳人也是姿色萍萍,好酒在口,美人在手。   人生如此,何不痛哉乐乎?   宇文怀正搂着一个美人好不快活之时,忽然就被一个戴着面具,一身黑衣的侍卫给拎到了公主府后山的一方石台前。宇文怀饶是再生气,在看到长平公主苏浅鸢的那一刹那,也只能把自己被人拎着的气焰压了下去。   宇文怀假咳了一声踱步上前:“参见公主殿下!”   “宇文怀,你不会不知道本宫私下找你是为了什么吧?想来怀公子贵人多忘事,似乎已经把本宫在你红山院受你牵累的迷药一事给忘了。”背对着宇文怀的苏浅鸢,站在那天然形成的巨大石台上,放眼望去,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到宇文府青山院的后山。   宇文怀并没有忘记苏浅鸢在他红山院遭人暗算的事情,可他也真没想到,这位长平公主之前装聋作哑不吭声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果然,这位公主看着温柔可人,到底也是来自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逍遥派的掌门唯二的弟子,这等气势,他宇文怀服了!   宇文怀不敢否认,唯有坦白与陈述整个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才是对他宇文怀乃至整个红山院最好的守护方式:“微臣有罪!未能提前察觉到歹人之心,连累公主殿下,宇文怀真乃罪该万死!不过微臣已经调查清楚,当日下药之人,乃是青山院宇文玥手下的谍者所为。”   “宇文玥的确有几分手段,料到本宫定会饮下那一杯茶。”说着,一脸怒容的苏浅鸢忽然间平静了,仿佛那一瞬的怒容只是一个误会。苏浅鸢背着手忽然仰天轻笑:“宇文玥竟敢连本宫也算计了一回,是本宫大意了。不过,你怀公子又如何能脱罪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呐!”   “宇文怀自知无颜求得公主原谅,不过微臣发誓,一定能让公主出了这口恶气!”宇文怀十分笃定的说着。   只听苏浅鸢一声轻笑:“呵呵呵。那好,本宫就拭目以待!倒要看看你宇文怀如何将宇文玥从神坛上拉下来,摔得他一身泥!”   宇文怀自是对苏浅鸢的宽怀大量感激不已:“微臣谢公主宽赦之恩!”   “宇文怀,本宫奉劝你一句,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最好不要惦记,免得自讨苦吃。这谍纸天眼纵然在你宇文府手里握着,可是到底,是我大魏皇家的东西。”苏浅鸢说着就转过身来,桃花眸闪烁着寒光四冽的杀气:“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宇文怀将头磕的更低了些,挡住了他那冷汗直冒的额头,但是后背的汗水已经浸湿了他今天所穿的一身华贵的公子服。   苏浅鸢冲先前把宇文怀拎过来的青龙打了个手势。   后者一声不吭,上前就将宇文怀再次提了起来,丝毫没有脱力的样子。   玄武从石台前方之下的暗处翻身上来,将一份名单递上前交给苏浅鸢:“主子,这是大梁秘府安插在长安城的部分头领名单。另外,属下与白虎已经顺利将焕颜送入秘府,相信不久,焕颜就会顶替大梁秘府在长安的最高首脑了!”   “辛苦你们了,先下去休息吧。”苏浅鸢翻看着玄武等人费尽心血弄来的名单,虽然只是少部分的头领的名册,但对于苏浅鸢来说,这些名字的存在,已经足够让她一网歼灭大梁秘府在长安城的暗线了。   苏浅鸢抬头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蓝天,微微失笑。   这大魏的江山就算是交给一个无能之辈去继承,她苏浅鸢也不会让大梁秘府的奸计得逞,秘府想要挑唆大魏与燕北内乱,好坐收渔翁之利。那么她苏浅鸢就以静制动,给她们来一个计中计,到时候就看是大梁秘府谋略胜算,还是她苏浅鸢是众望所归!   从她能够练武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有所筹谋,十年以来她的暗线已经遍布天下,哪怕是最神秘南侧的大梁秘府,也是被她打进了两颗钉子。至于那往生营,苏浅鸢相信,若是自己想要,随时都能将往生营据为己有。   眼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寻找寒山盟洛河之女楚乔。   时间回到三年前的南疆极寒之地,这里常年冰天雪地,人迹罕至。被人们成为死亡圣地的风雪谷,这里有人们所求之不得的极品药材,也有传言吃了一口肉就能延年益寿的桃花白鹿!   洛河就是为了来这里寻找冰山雪莲,才会被一群雪狼追着狼狈的出现在苏浅鸢眼前的。   “你是谁?”   这是洛河在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山谷中,一座简朴的木屋里醒来时,见到苏浅鸢的时候所问的问题。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洛河就看到苏浅鸢冲她笑了一下。   也是这个世界上,或者无论是那个世界上,每一个对于自己一觉醒来,却发现一个陌生在身边的时候,下意识的一个问题。   在洛河的眼里,苏浅鸢当时的笑容是带着死亡一般的灿烂极致,她后来曾跟苏浅鸢说,在醒来看到苏浅鸢的一瞬间,她差点儿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上的神女。   而当时的苏浅鸢呢,她穿了一身南疆当地人的服装,连头发也盘了辫子。   她端着一碗药递给洛河,乖巧的做一个哑巴。   洛河发现苏浅鸢是哑巴之后,反倒有些心疼,她看苏浅鸢比自己的女儿楚乔还要年幼的样子,更加心疼这个独自(并不)一人生活在山谷里的哑女。在苏浅鸢的照顾之下,洛河的伤很快就好了,但是她辞别了苏浅鸢后,还是踏上了上雪山找雪莲的路。   又一次被暴风雪袭击之后,洛河的眼睛暂时性失明了,她遇到了雪盲。   苏浅鸢用雪狼的血混合雪莲捣成的药泥治好了洛河的眼睛,她第一次和洛河说话:“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敢在我养的雪狼群爪牙下活下来的人!当然,你也是最后一个。”   “你不是哑巴?”   苏浅鸢轻笑:“我什么时候是哑巴了?”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话?你要知道,一个人唱独角戏很无聊的。”洛河也笑了。   苏浅鸢不以为然:“你说你叫洛河,难不成,你是寒山盟的盟主?”   “正是!”洛河说着,又无奈的笑:“怎么,你也要来杀我不成?”   苏浅鸢没有杀洛河,只是她用七朵冰山雪莲交换了洛河的寒冰诀另外,还得在山谷里陪伴苏浅鸢一个月。自此以后,   洛河就每天在山谷里照顾苏浅鸢,将苏浅鸢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照顾。   洛河要离开的前一晚,苏浅鸢就先一步离开了南疆,同时也带走了那群被她养得颇有灵性的雪狼。冰山上的雪莲,也在苏浅鸢离开之后,结成了厚厚的冰石。   和洛河再相遇的时候,苏浅鸢正在大梁卞京城内伪装成了一个满脸疮痍的老头,蹲在大梁丞相府的外面,端着一只破碗,拿着一根竹竿竿。这么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青石板,乞讨了半天,什么都没捞到,还被丞相府的看门狗抢走了仅剩的半块馒头。   当时的苏浅鸢恨不得吃狗肉!   但她想起自家师傅交给自己的任务,愣是逼着自己在心里默念道德经,以至于让苏浅鸢听说寒山盟盟主洛河被抓的消息以后,还处于超然冷静的状态之中。   当晚,苏浅鸢就在大梁秘府天牢的铜墙铁卫的瞩目下,走入了天牢。   见到了被捆在秘府天牢里的洛河。   洛河,给了自己母亲一样的温暖,成全了宿主一生一世都不能得到母亲关爱的遗憾。   所以当时的洛河请求苏浅鸢帮她寻找女儿的时候,苏浅鸢一点儿也没有犹豫,答应了下来。只是在苏浅鸢离开秘府天牢以后,又有人进了天牢。   不久后,苏浅鸢就听说了有人劫天牢的事情。   恍惚之余回过神来,苏浅鸢抬手将这份名单收进了自己的手指上的一枚戒指里,这枚戒指,就是苏浅鸢从前在大周教宗手里夺过来的青叶世界。   苏浅鸢双脚并拢,脚后跟用力一点顿时身轻如燕地从石台上一跃而起,素白的衣衫在山林间画出一道淡若止水的斜影。   从水底浮出水面,入眼就是一双如墨深邃的眸子。紧接着便闯入一具火热的胸怀,粗暴的吻于是接踵而至,詹子瑜迫切的想要把怀里的女人揉成碎片,将她融入自己身体的每一寸骨血。   可是眨眼之间,怀里的女人消失了。   詹子瑜好不愤怒,大喊着:“阿锦!阿锦!你给我回来!”   “阿锦你给我回来!阿锦!”詹子瑜满头冷汗地从噩梦中惊醒,失魂落魄,他年少时上山拜师学艺,意外结识一个女子,与她相爱,可没想到阿锦是他的妹妹!   詹子瑜还记得阿锦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烧死的一幕,他的阿锦,他的阿锦啊……   他想宠一辈子爱一辈子的阿锦,就在父亲的威严辞令中,被人冠上了不守妇道,勾引兄长,不伦不耻的Yin□□帚人的名声。   然后他被打断了双腿,他的阿锦被人仍上了柴堆,就这么死在了无能为力的自己的眼前。詹子瑜这些日子以来,以雷霆手段取得了詹家长老们的信任。   但是他还不能松气,因为,还有害死阿锦的人没有死!   大魏,长安城。   宇文府青山院花园里,已经被宇文玥改名为星儿的荆小六,正被月七用白色绸缎蒙住了双眼,在院子里训练她的嗅觉。   忽然,星儿敏锐的嗅到了浓浓的大梁怀金香的气味,她伸着两只手循着香味往前走,不多时,就让她抓到了一颗脑袋,居然是一个人!   星儿就要摘下面罩之际,只听那人跟她说:“别动!你是在,扮瞎子算命呢?还是要饭啊?”   “你是谁啊?”星儿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是个公子哥,还是那种纨绔。她可功夫陪他玩耍,是以,星儿冷然着:“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那公子哥一手拿着马鞭,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噢~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在玩捉迷藏!对不对?”   星儿回头:“是啊是啊。”   “太好了太好了,那咱俩一起玩儿啊!”那公子伸手拉了星儿一下,“你不许摘下眼罩,我数到三,你就开始抓我啊!一、二……三!”   话音一落,那少年公子就跑开了。   星儿闻着怀金香,信心十足,想着不如就拿这人先来练练手!   终于,星儿在陪同这个少年公子兜了几圈子之后,在水池边抓到了那个公子。两人争执推攘之下,星儿把他给推到了水里,弄得那人一身的狼狈。   星儿摘下时,那人趾高气扬的跟她说:“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站在你身边的这人是谁!”   “……是谁啊?”星儿有些困惑,毕竟这个人她没有见过。但饶是如此,星儿也还是十分嘴毒的嘲讽着:“不就是一个浑身湿透,在这儿大呼小叫的臭小子吗?”   少年公子简直难以相信:“你你你!你等着!”   “你站住!”少年从水里爬上来,叫住了打算离开的星儿。   “你好大的胆子你!”少年挥手就要去抓住星儿,反被狡黠的星儿反手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星儿看了眼他手里的马鞭,说道:“马鞭是用来打马的,你这么用,不太地道吧?”   少年嘁了一声:“你信不信,我一开口就可以诛你九族?”   “呵。我的九族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你要还想杀,那还真得费点心思去好好找找了。”说着,星儿把夺过来的马鞭又扔到了少年的脚边。   少年去抓她,又被星儿一个反擒拿踢了一脚,少年吃痛:“疼…疼…疼。”   星儿奇怪的问他:“今天宇文怀在梅林大宴宾客,全长安城的败家公子都去了。你不去宴会,到这里找我的茬做什么?”   “我决定了,不杀你九族了。我要去宇文玥那里把你要过来,想办法,折磨你!我看你服不服我。”少年十分自信,他的身份,宇文玥肯定会把这个丫头送个自己的。   星儿有些奇了怪了:“要我?”   “嗯。你这个丫头牙尖嘴利的,还敢打我,我就不信把你要过来以后,你还敢这么对我。我要让你服我。”少年说道。   星儿笑道:“可是我现在已经不归属青山院了,不归宇文玥管了。”   “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啊?还有,属哪个院啊?”少年问。   星儿:“你听好了,我名字叫子虚,现在归属乌有院,是窦大娘手底下的小婢女。每日的工作就是给那些小姐公子们,捏泥人玩耍的!你可要记住啦。”   “你还回捏泥人啊?”少年眼冒星光。   “好一个子虚,好一个乌有院!好一个窦大娘,好一个捏泥人玩的小婢女!”忽然间,一道清冽而又极具威严的声音传来。星儿和少年都狐疑的望过去,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衣裳的少女,正款款而来,那个少女,美如月亮,美如星星。   星儿很快就反应过来:“见过长平公主!”   “十三哥,你可是被这个婢子好一番戏弄。”苏浅鸢说着,低头望着星儿轻笑:“你身为婢女,冒犯世家公子已是不该。但我十三哥乃是裕王,这一点你不知道,本宫不怪你冒犯皇子之罪,只是,欺骗十三哥这事,你得如何赔罪?”   星儿:“奴婢并不知道这位公子是裕王殿下,但是奴婢知道自己犯了错,奴婢愿意接受惩罚。”   “那么,本宫就罚你……你的妹妹小七受而是二十杖责吧。”苏浅鸢吩咐着,看着星儿,笑了笑:“星儿,你口口声声说你九族被杀得差不多了。但你不要忘了,你的卖身契还在宇文家,你的两个妹妹也还在宇文家。很多时候,你犯的错,都会连累你的妹妹。”   “求公主不要伤害奴婢的妹妹,奴婢愿意自己挨打!”星儿哀求。   苏浅鸢:“你没有和本公主谈条件的资格。星儿,你应该知道在你没有彻底解脱奴籍离开青山院,离开宇文府的时候,无论是做什么,都应该谨慎小心才是。方才的一幕幕,本宫都看到了,本宫不杀你,已经是看在宇文玥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望你以后引以为戒!”   说罢,苏浅鸢便让挽画和轻水将湿透了的元嵩带走,今日宇文怀举办的宴会,总不能这副样子回宫。   苏浅鸢走到一棵树下,抬头,冷笑:“燕洵世子,刚刚看的戏,好看么?”   “(⊙o⊙)…额。”燕洵世子表示,好尴尬啊。   苏浅鸢:“我觉得挺好看的。”   “……”燕洵世子无语。0ДQ   苏浅鸢:“过两天把你身边的风眠借本宫用用。”   说着,苏浅鸢就从燕洵世子眼前身影一闪,瞬间不见了踪影。   燕洵世子:(;Дi|!) 第十一章   这日天公不作美,原本打算央着苏浅鸢出宫去魏家玩一趟,因着老天爷难得一趟下起了雨,所以元淳公主也只能懒洋洋的,毫无精神的窝在自己的宫殿里不愿意出门。   宇文玥因为前些时候,拜托魏皇贵妃调查身怀高深内功的女子有了些眉目,所以一早就坐着马车,递了帖子进宫来拜见魏皇贵妃了。   啪,一粒黑子清脆的在棋盘上落下,魏帝双眼非常锐利的盯着棋局。   踌躇半晌,魏帝抬头冲坐在对面的苏浅鸢开口一笑:“长平的棋艺比起你母后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为父从前,总喜欢与你母后在处理完朝政之后,手谈一局。”   “儿臣的棋艺比起母后差远了。想来母后可是兰陵萧氏出了名的棋坛圣手,儿臣不敢和母后相较。”苏浅鸢说道。   魏帝又往棋眼上扣下一子,唇角微弯,莞尔道:“这一局,为父又赢了!哈哈~”   “父皇英武圣明,儿臣输的心服口服。”苏浅鸢伸手横张又迅速收往胸前,做了个拱手揖礼。   魏帝抬手唤来大监:“前些日子赵阀送进宫来的时令水果,留一些,其余的都送去含光殿。”   “谢谢父皇!”苏浅鸢也很懂得起,直接就起身谢恩。   这时,苏浅鸢身边的挽画在外面求见苏浅鸢,得了魏帝的允许,挽画便很快到了这二位主子跟前。魏帝朝大监使了个眼色之后,大监挥手让殿内的其他宫人都退下。   挽画跪在魏帝与苏浅鸢二人跟前,事无巨细地禀报着:“……陛下,公主,魏皇贵妃娘娘之前查看了皇宫秘档。抽调一份有关风云令主的记录。”   “父皇您瞧瞧,这魏皇贵妃至今可还都处处维护着宇文府青山院的那个玥公子呢。之前您还说是儿臣多心,可这皇宫秘档岂非什么人都能去看的?父皇秘密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儿臣,想来父皇对这件事也是早有决断。”苏浅鸢淡淡的端起一杯茶来。   魏帝沉吟半晌,对挽画说:“抽调的那份风云令主的档案,皇贵妃拿去给宇文玥了?拿去了便拿去了吧,反正咱们已经釜底抽薪,以假乱真。这会儿,皇贵妃可是在接见宇文玥啊?”   “回禀陛下,奴婢方才经过御花园时的确见到了玥公子。”挽画点头。   苏浅鸢将茶杯放下,两只手纤细的手指搅动着一方手帕,轻笑:“父皇也累了,这会子不如好好休息一阵子,暂时先别看那些折子了。”   一面说着,一面吩咐着大监去叫人送些银耳汤并一些养神的吃食进来。   魏帝点了点头,“也好。你们也先回去歇着吧,今儿个下雨,魏舒烨邀你去打猎怕是要耽搁了。”   “魏大公子盛情难却,今日下雨,这打猎的时间是该往后挪一挪的。”说罢,苏浅鸢起身告退,也带上挽画一起离开了御书房。   主仆二人从御书房内出来,门口的一个内监立即就撑开了一把伞交到挽画的手里。挽画接过伞来举着,挡在苏浅鸢的头上,这把伞不大不小,却也只能遮住苏浅鸢一人。   刚一回到含光殿,素云姑姑就来报说是先前宫中的赵婕妤派人送了些点心,素云姑姑已经和花月弄影一起检查过了,这赵婕妤送来的点心没有什么坏的。   苏浅鸢点头表示知道了,又问了是否拿了东西回礼。   “奴婢听素云姑姑的安排,将主子前些时候吩咐咱们做的双皮奶拿了一些送去。”花月道。   苏浅鸢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双皮奶虽然好吃,但吃多了也容易上火。把冰坛子里的再拿一些出来,送到各宫,往魏皇贵妃那里多送些,淳儿贪嘴,怕是还没让魏娘娘吃上她自己就吃光了。再做一些清火的薄荷莲子汤,一并送去。”   “老奴已经叫人做好了薄荷莲子汤了,就知道公主殿下回来会如此吩咐。”素云姑姑笑道。   苏浅鸢有些惊讶,也是一喜:“还是姑姑最懂长平了。不过今儿个下雨,也不能出宫去玩,那魏舒烨说好的今儿个带本宫出去打猎,怕是又得延后几天了。”   “公主在逍遥派的时候不是经常出去打猎么?”花月奇怪的望着苏浅鸢等人。   弄影一点她的脑袋,冷哼道:“真笨。前几天咱们公主大宴宾客,你忘了,只有魏舒烨魏公子没有照实送礼物来,只是求了公主开恩,说请咱们殿下去打猎。算是完成陛下的旨意啊。”   “确实是这样。”换好了衣裳的挽画走出来,也这般附和。   苏浅鸢进了内室脱了鞋子往窗边摆着的一张躺椅上躺着,这时一个小宫女端着一张高脚茶几过来放在边上,接着又一个宫女端来了茶水糕点放在茶几子上。   素云姑姑抱着一个刚灌了热水的汤婆子来,她明知道苏浅鸢身上的寒毒已经全好了,却每每到了下雨的时候,都会弄一个汤婆子让苏浅鸢抱着。   苏浅鸢抱着汤婆子又和小宫女们唠嗑了一番,不多久便是闭上眼睛睡了起来,素云姑姑见到这般,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拿了一张薄毯子过来给苏浅鸢盖上。   花月轻手轻脚的靠近窗子,把窗子的缝隙打小了一些。   这雨天的风是有些凉,她们主子身娇体弱的,可别再吹病了。   若是苏浅鸢知道花月这般想她,大概会很无奈,毕竟身娇体弱什么的形容词,放在她的过去大概还行。但是现在么,最多也就占了个身娇。体弱倒不至于。只是现在很多时候,在自己不完全暴露武功的时刻,给人的印象大概也就是身娇体弱了,额。   宇文府青山院。   室内茶香袅袅,寂静非常。荆家小八惶恐不已的跪在玥公子的书案前,紧张害怕,所有不安的情绪都在这过分的安静当中被激发了出来。   偏生宇文玥像是没看到她似的,自顾自的拿着一份竹简看的很是认真。   宇文玥突然扭头双目无神地看了荆小八一眼,同时放下手里的竹简:“荆小六,当真是你的姐姐?”   “确实是家姐。”荆小八十分惶恐,不明白玥公子为何突然这么问自己。她想着,在分不清玥公子的真实用意之前,她可千万不能再给六姐惹什么事了。   但是宇文玥却听出了荆小八语气里的犹豫:“犹豫什么?莫非,还另有隐情?”   荆小八有些讶然,看了眼玥公子之后方才慢吞吞的说道:“确实有隐情。”   宇文玥听着,示意小八说下去。   荆小八便松了口气,开始说道:“因为,她不是荆家的正经小姐,她是父亲外室的女儿。她被接进荆家后,就一直少言寡语。很少与我们玩耍,我父亲给她看过手相,说她是孤煞星入命?果然,她在家里待了一年多,就不辞而别。没过多久,家乡就被屠城了……”   宇文怀忽然让人传话给宇文玥,说是要约见宇文玥一面。   因着有魏皇贵妃的懿旨宇文怀没有宇文玥的允许不得擅自入青山院,所以宇文怀想见一见这个四弟,还得要费上一番功夫。   宇文怀到约见会面的地点时,宇文玥已经到了一会儿,貌似正在看风景。   宇文怀一派纨绔痞子模样走上前:“四弟啊,怎么有心情在这儿看风景啊?”   “找我有什么事?”宇文玥望着前方,并不去看宇文怀那张让人憎恨的脸。   宇文怀却说:“你我骨肉兄弟,理应多亲多近。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兄长向来不都是为所欲为的吗?连我青山院的贴身奴婢,想抓就能抓,又有什么秘密,是不能查的呢?”宇文玥不屑( ̄_, ̄ )的怼着。   宇文怀嗤了一下,很是瞧不上眼的说道:“贱婢小事,你我兄弟一笑了之便是了。诶对了,府中那位宋大娘有些日子没消息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兄长真是个操心命啊。”宇文玥冷笑着背着手往旁边走了几步,“不但要管这府内大大小小的事,连一个女管事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宇文怀又是不以为然:“祖父把这大家大业交给我,我也是肩负重任。不像你,四弟。整天活得风轻云淡的。”   “清静,方得自在。”宇文玥说,“杂念太多,想得又那么多,又何谈自在呢?”   宇文怀:“我就是一个俗人。你说得这么有禅机,我是整天活在流言蜚语之中啊。”   “无形的流言传来传去,早已经面目全非了。”宇文玥如此说着,想来已经对宇文怀今日找自己的目的有所领悟,他还是那般云淡冷清的样子:“兄长整日被流言所惑,不觉得累吗?”   宇文怀冷嗤一声,笑道:“流言为虚,物证为实。四弟何必为了一个贱婢,强出头呢?”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宇文玥。   顿了顿,宇文玥又说:“你应该知道我,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碰我的人。”   宇文怀轻笑:“寒食节快到了,要不,办一次新的茶会?把淳儿公主和长平公主请过来。四弟不会推脱吧?”   “全听你安排。”宇文玥知道,宇文怀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放过这件事。   宇文怀见鱼儿已经上钩,他也就十分放心,回到红山院之后就迅速写了一封密信,让朱顺找来一只信鸽,绑在鸽子的腿上把信送了出去。   公主府后山正在砍竹子的青龙瞥见一只眼熟的鸽子,立刻吹口哨,把鸽子召唤下来。取了信,又把鸽子放飞,那鸽子在空中盘旋了一阵子,又飞回了宇文府那边。   此时正与魏舒烨以及元嵩元淳赵东亭等人在长安城外西郊打猎的苏浅鸢,刚刚一出手三箭齐发,不偏不倚的将一只淳儿看中的很可爱的小兔子吓得动弹不已。三支箭扎入土壤,却没让小兔子伤及分毫,元淳对自家皇姐的手段更加敬佩了。   吩咐着风眠去把那小兔子捉来,苏浅鸢放在手心,用内力稍微给兔子施了点儿力。小兔子顿时又睁开了红彤彤的大眼睛,紧张兮兮的张望着,苏浅鸢把兔子递给元淳,“淳儿给这兔子起个名字吧。回头先让采薇和百灵她们带回去,咱们继续往前走走。”   “嗯嗯,谢谢皇姐!淳儿最喜欢皇姐了!”元淳抱着小兔子喜欢的不得了,忽然一下子凑过去亲了苏浅鸢脸一下,让苏浅鸢也愣了一下。   元嵩见状很是吃味,他搬出那些规矩来:“淳儿,你这这成何体统。光天化日之下的,你怎么能随便亲长平的脸呢?你是女孩子,矜持点儿好不好。”   “十三哥是吃味了。”苏浅鸢打趣着,转身策马,眼尖的她一下子就往前前面不远的树林子里有猎物。双腿夹紧马腹,一甩马鞭,“你们慢慢跟上,我先往前面去了!”   赵东亭也急忙夹紧马腹追了上去,同时苏浅鸢带来的追云逐月也是很快快马加鞭追上了苏浅鸢。一伙人很快分成了两个队伍,元嵩和元淳拌嘴,魏舒烨就在一旁默默守护。   苏浅鸢骑着马到了一片密林子外边,这丛林里太多的荆棘灌木,马也进不去。苏浅鸢干脆下马把自己的坐骑踏雪留在外边,这踏雪聪慧无比,苏浅鸢不担心踏雪会丢失。   赵东亭见状也将自己的坐骑留下,尾随着苏浅鸢就进了灌木丛,两人手拿着清风长剑,将灌木丛左砍右劈,算是开了一条路来。   视野开阔之后,身后的风眠一下子就看到有一只獐子在丛子里。   这风眠先前还以为长平公主把自己从世子身边叫过来帮忙是做什么呢,没想到却是跟着公主出来打猎的。而且,他还能和百灵多相处一阵,呀,怎么想起那个叽叽咋咋的姑娘了?   苏浅鸢已经走到悬崖边上,几下就上了古松上,单脚站着,拉弓射箭。   赵东亭只看到苏浅鸢手上五箭齐发的一瞬间,片刻,就从悬崖下边传来一阵阵滚落的动静。   赵东亭站到悬崖边上向下一看——却是一头威武的老虫,被苏浅鸢射出去的五箭吓着,滚下了山崖。   苏浅鸢挥手招来追云逐月下去把老虎弄上来,自个儿颇有些累的甩甩胳膊。 第十二章   赵东亭刚伸手接过古松之上,苏浅鸢抛下来的弓箭,下一瞬他便睁大眼睛望着苏浅鸢纵身往悬崖下跳去。赵东亭急忙上前一步伸手去抓,却根本连衣角都没被他碰到。   就在赵东亭惊愕与说不清楚的感情在脑海在心脏里不停交织,整个人傻愣愣的时候,附近的追云逐月也发现了苏浅鸢的异常。   但他们二人没有像赵东亭这般失态,更没有过于的担心什么。   果不其然,在元嵩带着元淳和魏舒烨等人一起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苏浅鸢正挥舞着一柄青锋,和一个光头但又不是少林寺和尚打扮的人凌空交战。   那光头双手握着一对短锏,出招收招丝毫不拖泥带水,果断干脆。   同时他也半点儿没有因为苏浅鸢是个女孩子就手下留情的意思,杀气腾腾,比起赵东亭以往在战场上感受到的杀意不相上下。   魏舒烨眼看着苏浅鸢渐渐有了不敌的势态,就要上前准备帮苏浅鸢一把。   忽然一只手拉着了他,魏舒烨扭头,对方冷着声音:“魏大公子不可冒然出手,我家公主自是有我等保护。”   这是苏浅鸢身边的逐月,那眼神,很是嫌弃他这个在长安城富贵窝里养成的公子哥。   “哐”的一声,元淳看着那光头的两把短锏已经把苏浅鸢手上的青锋硬生生折断,担心自家姐姐安危的元淳顿时间惊叫起来:“皇姐小心!”   喊出这一声,元淳顿时就扭头埋在元嵩的怀里不敢去看。   元嵩也闭上了眼睛,安抚着不安的元淳的同时,他同样也不敢去看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幕。   风眠捉了那只獐子回转,顺着先前的路线回到那古松附近,刚看到元嵩兄妹俩,他正准备提着这只獐子过去交给长平公主邀功呢。   “呀!”   下一刻他就看到长平公主在和一个武林高手决战,风眠毕竟也是涉足过江湖的,年少的时候拜师学艺,也没少见这样的场面。   但他自从跟着燕洵世子以后,这样的场面已经太久没有见到过了,风眠一时忘了手上还有一只总在试图逃脱的獐子。   一时不查,獐子就咬了风眠一口,扑腾一下跳到草地上倏地一下跑进了灌木丛。   “含光!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光头说话间,正与他交手的苏浅鸢忽然冲他鬼魅般的笑了一下。   正是这一笑让光头晃了一下神,再清醒一看,却见对面那个总是云淡风轻的少女,扔掉了手上的兵器。光头正嘲笑女娃娃不知量力,顿时又张大的嘴巴不敢相信。   苏浅鸢可没多少闲工夫和他唠嗑,直接使出了少林金刚罗汉掌来:“当初本宫念你诚心悔悟的份上饶你一命,还派人送你去少林寺好让你得以脱胎换骨。不想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还变本加厉!”   “废话少说!马勒个劳资的!一年前要不是你把老子的山寨子解散了,老子至于在少林寺那样的窝子里呆这么长时间?哼!现在了悟那个老顽固已经被老子杀了,现在,就是你的死期!”光头此刻恨意滔天,只想和苏浅鸢同归于尽。   苏浅鸢照样还是打了一个金刚罗汉掌出去:“了悟是你的师傅,你既然欺师灭祖,那今日,本宫就代替你师傅了悟禅师,清扫门户!”   此刻苏浅鸢已经和光头打着打着,从赵东亭等人眼前不见了身影。   但是在他们的眼里,苏浅鸢已经和那光头双双掉下了悬崖深谷,苏浅鸢却并不以为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下死手,才能不让淳儿那个傻丫头害怕。   追云逐月很快就在谷底找到了正在抓鱼的自家主子,虽说他们心里门清儿,就凭那光头三脚猫的功夫,碰上他们都不过尔尔,何况是把他们训练出来的主子的功夫?   不过,他们真的好想吐槽一下自家主子。   话说这旁边还躺着一具刚被您杀掉的死人呢,这么不当一回事的捉鱼,真的好么?   吐槽归吐槽,两人还是手脚麻利的处理好了尸体,很简单,就用苏浅鸢配置好给他们每个人随身携带的一种叫做化尸水的东西,一滴,就能让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逐月也很快用自己的短刀削了一些树皮,和追云一起很快就编织了一个篓子出来,这会儿,正好苏浅鸢也抓到了鱼。   看着逐月拿着的一个树皮做成的鱼篓子,苏浅鸢有些奇怪:“干嘛做个篓子?”   “殿下,您不是要带着鱼,和咱们一块儿上去么?”追云狐疑。   然后这两人就被苏浅鸢鄙夷了一把。   苏浅鸢扭头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那里已经被她生好了火。显然,苏浅鸢是打算在下面吃一顿烤鱼了再上去的,对于自家主子这般的好心情,追云逐月饶是再习惯,也不得不佩服一下主子的神经大条。   谷底三人吃着烤鱼毫不乐乎,悬崖上一伙人已经是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元淳公主更是因为亲眼目睹自家皇姐掉下悬崖,吓得昏厥过去。   十三皇子元嵩只得先带着元淳公主回宫,长平公主身边的丫鬟弄影也陪着一起,一路上倒是也可以做个侍卫,保护两位主子的安危。   魏舒烨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回去,但赵东亭拉住他,跟他讲了一下目前形势的状况后,魏舒烨便留了下来。风眠也早已和百灵一起去附近最近的骁骑营,请他们出兵帮忙寻找长平公主。   有百灵亮出来的长平公主的令牌,再加上风眠是燕洵世子身边的护卫,骁骑营的几个将领都是见过风眠的,自然是二话不说,派了一支百人队伍跟着百灵风眠赶去搜寻。   这找到了长平公主就是大功一件,找不到,那也是杀头之罪!   谁让那刺客是在他们骁骑营辖下的地方出现的呢?   骁骑营几个主将也都在随后出发,公主出了事,他们这些皇家军队里的奴才不出现,那不是等着被皇帝砍头么?   宫中,正陪着魏皇贵妃用着午膳的魏帝忽然眼皮子一跳,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   “陛下,怎么了?”察觉到魏帝的失神,皇贵妃也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和碗,瞧见魏帝一副失了魂似的样子,皇贵妃很是奇怪。   魏帝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就是方才眼皮子跳了一下,有些恍惚。”   总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呐。   刚说完,殿外又有吵嚷声,魏帝隐约听到是苏浅鸢的弄影,“让那个婢子进来!”   “喏。”大监一直在观察着皇上对长平公主的态度,现在这么一个小细节看来,陛下哪怕之前十五年都未曾和长平公主亲近一二,显然皇上心目中,还是这位嫡公主是最重要的啊。   大监心里权衡着,这乱世之中,也不是没有女主专权的事情,若皇上有意要让这位公主继位的话……大监甩了甩头,这等事情,还是再说。   大监到了殿门外亲自将弄影带进来,还关照的问了一句:“姑子这么急,可是公主有什么事?”   “见过大监。”情急之际,弄影也还是对这个一直跟在魏帝身边的大监和颜悦色,并不可以阿谀奉承,“公主今日出去打猎,遇到刺客,现在掉下悬崖了。”   简要的把重点告诉给了大监之后,弄影已经和大监走到了大厅,魏皇贵妃和魏帝面前的食物已经被撤了下去。   弄影跪在魏帝面前,将先前和大监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后魏帝果然很震怒。   魏帝当即就吩咐大监去传宇文玥进宫,顿了顿,这进宫的人就改成了宇文怀。   谁让如今,宇文玥是个瞎子呢?   时间如流水,三日时间不过弹指间的功夫就过去了。   那一日当追云逐月两个很是狼狈的侍卫,带着一个更加狼狈的苏浅鸢爬上悬崖顶的时候,守在一旁的宇文怀别提多震惊了。   狩猎遇刺这件事也给魏帝敲响了警钟,纵然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很厉害,但是时不时的就来个江湖高手来刺杀,他这把老骨头总是会崩溃的。   故此魏帝又开始为女儿的婚事焦虑起来,这长安城各大门阀世家的公子虽然家世不错,尤其是魏舒烨、赵东亭、宇文玥这三个,又有才华又有本事,倒是作为驸马的好人选。   可这三个人里宇文玥竟敢违背皇命,不听他这个皇帝的差遣,哼,如此不知好歹,划掉!   赵东亭已经成亲,连娃都有了,还有妾室,也划掉!   至于这个魏舒烨……魏帝犹豫起来,这魏氏门阀如今已经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魏皇贵妃的身份又还可疑没确定下来。   唔,算了算了,反正自己的女儿十五年都没能在身边,管她将来嫁不嫁人呢!   大不了老子下一道圣旨,还怕有人给长平逼婚不成?   就这样,苏浅鸢险险躲过了被魏帝给自己赐婚的危难。   苏浅鸢如今在众人眼里可是伤患,所以在去红山院参加宇文怀举办的寒食节茶会的时候,打扮的很是素净,本就习惯穿白衣的她,今日更是画了个很病弱的淡妆。   就连平时在身边嬉闹成习惯的元淳,都有些不忍心和苏浅鸢挤怕影响苏浅鸢的伤势,另外乘了一辆马车。   宇文府红山院内,早到的各位公子哥们都懒散的坐在位置上,翘首以盼。   元嵩更是揣着手在众人眼前走来走去的,他时不时的往元淳的位置上看一看,又总往苏浅鸢的位置上瞥一眼。   坐在下首第一位——代表着今日这场茶会主办方的宇文怀,心中早已清楚,今日这茶会上长平公主必然回来,同时,他也很是感激长平公主对他的提拔。   是了,当日搜救长平公主有功的宇文怀已经在魏帝面前挂钩,魏帝念他救驾有功,已经有了将谍纸天眼交到他手上的念头。   不过现在虽然是暂时给了他一个长安巡防营统领的差事,到底也是实权,这一切都得归功于自己的祖父,还是人家这老狐狸精明。   一早就提醒自己,多亲近长平公主,这才是三房出人头地的真正权贵!   宇文玥带着星儿不怎么情愿的往红山院走着,到了红山院外面,宇文玥又叫星儿在外面等着。   宇文玥走入红山院院中,丝竹管弦之声萍萍入耳,好不悠哉。   燕洵世子见他出现了,顿时把吃了一半的水果往旁边一扔,走过去问他:“小野猫呢?”   宇文玥正待回答,就听外面有人唱名:“长平公主到!淳公主到!”   苏浅鸢将将从马车内出来,前边那马车内已经落地的元淳,已经问起采薇:“人都到齐了吗?”   “应该都到了。”采薇说,“刚刚奴婢看到燕洵世子的马了!”   果然,听到燕洵世子在这里,元淳的脸上顿时一喜。   这时,一个突然出现的奴婢惊慌之下打翻了一个盒子,采薇几句话震慑住那奴婢之后,元淳也责备了采薇几句,说她吓到了人家。   苏浅鸢从后面的马车上踩着朱雀的膝盖落地,轻水和挽画上前替苏浅鸢整理好裙摆和头上的发钗,两人这才左右随行,跟着苏浅鸢往前走。   “这丫头突然闯出来怕不是无心,一会儿你们留个心眼,把她拿住。”苏浅鸢用腹语和身边的两个婢子说着。   挽画轻水点点头,她们自然也晓得该怎么做的。   那婢子去捡东西,元淳也被那盒子里的东西吸引了,蹲下来正要碰上之时,忽然一张帕子把盒子盖上了。在那婢子惊呼之下,只见星儿冒了出来,顺便还把那盒子捡了起来。   元淳怔愣中,星儿向她行了个礼:“公主万福金安。这是毒鼠膏,毒性极强,碰不得!会出人命的!”   “大胆!”苏浅鸢呵斥着上前,指着那方才冒失莽撞的奴婢:“居然将毒鼠膏这样的东西拿到了本宫与淳公主的面前,差点儿伤了淳公主的性命!”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那奴婢又跪了下来,哀求两位公主能够开恩。   苏浅鸢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侍卫顿时就把她带走了。   元淳回头冲苏浅鸢委屈道:“怎么办呀皇姐,淳儿刚刚差一点就摸到了。”   “别担心,不是没碰上呢么。”苏浅鸢笑着安慰。   看了眼星儿之后,苏浅鸢有些不甚喜欢这个太过骄傲的奴婢,但念在她方才也算是救过淳儿的份上,苏浅鸢决定不和她计较。   元淳正预备和星儿多说话,苏浅鸢直接拉着她进了红山院。 第十三章   元淳和苏浅鸢往院子里走着,迎面碰上了出来接两位妹妹的元嵩。正好元嵩也看到了那跪在地上的星儿,元嵩现下虽然未曾对星儿种下什么暧昧的情愫,但好感也是有的。是以元嵩凑过去叫星儿起来的时候,元淳一怔,“原来燕洵哥哥说的小野猫,就是她啊……”   “待会儿你可别折腾人家,星儿再怎样也是宇文玥的人。淳儿,听到没?”苏浅鸢仔细叮嘱着元淳一会儿要规矩些,也不知道这个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的元淳听到了没有。   一行人进了院中,元嵩三兄妹的位置必然是正位。   元嵩左右两侧的位置才是两位公主的,苏浅鸢选在了左面,毕竟按着身份爵位来看,她这个有封号有爵位有封地的长平公主,自当以左为尊。   这元淳刚一走到位置上还没坐下来呢,就看到燕洵世子的目光挪到了跟进来的,此时还跪在地上的星儿身上去了。   元淳心里好不吃味,醋坛子一翻,元淳就让宇文玥割爱,把星儿借给元淳使唤使唤。   元淳说:“冰坨子,听说你家这位小婢女茶艺了得,不知可否借本公主一用?让她为大家奉茶助兴?”   宇文怀闻言朝着宇文玥的方向略一挑眉,颇是挑衅。   宇文玥脸上的表情略有不耐,稍纵即逝,若不是苏浅鸢一直观察着星儿与宇文玥,也不会注意到。那宇文玥虽然心里是反感拒绝的,可面子上也不得不遵从元淳的意思:“星儿,沏茶!”   星儿也踌躇着转身朝宇文玥的方向福了个身:“喏。”   “慢着!”苏浅鸢忽然喝止了正欲动身去给各位公子贵族们沏茶的星儿,她身旁的挽画得到自家主子的授意,小碎步上前,说:“长平公主有令,今日茶会邀请的诸位都是长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若是有不高兴来的,尽管回去便是。公主千金之躯,容不得他人在眼皮子底下甩脸色。”   此话一出,在座诸位都纷纷你望我我看你的,打听着究竟是谁敢这么大脾气,给长平公主甩脸子?这不是活腻歪了,没事找死的节奏么?!   苏浅鸢低着头把玩着一把扇子,在挽画把话说完以后,慢慢抬起头露出脸来:“玥公子得罪了,本宫这妹妹率真过于活泼,还望玥公子不要和淳儿计较。”   “星儿能为淳公主奉茶助兴,是她的福分,微臣不敢计较什么。”宇文玥说。   苏浅鸢点点头,用眼神扼制了元淳要说话的冲动,她看向宇文玥:“不是说玥公子的眼睛因为寒毒复发,失明了么?怎么,如今可是好了。既然好了,玥公子的眼疾是由哪位有名望的大夫诊治好的,可得与本宫说说。”   宇文玥如今这模样不声不响的就失明,然后突然就眼疾恢复了,这前后不过二十来天,一个月都不到。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这寒毒发作起来真的导致眼睛失明的,也不是不可能,苏浅鸢不怀疑宇文玥的眼疾,但如今宇文玥方才那副样子,确实叫苏浅鸢起疑了。   “……”宇文玥也没想到,苏浅鸢竟然会在意到这一些小细节,他在脑海里仔细的回忆着自己从进入茶会场地之后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丝丝微小的表情细节,都在记忆里重溯了一遍。但是怎样都没想起来,自己是那一点儿出了差错。   见宇文玥不答,宇文怀戏谑着笑出声来:“四弟啊,公主殿下不过是问问你你的眼睛到底好了没有罢了。若是没好,直接说一声就是的嘛!何必扭捏!”   “怀公子说得对,玥公子,你这眼睛到底好了没有啊?我可都下帖子邀你出去打猎约了很久了,你这眼睛要是再不好,咱们长安五俊可都要换人了。”此乃长安五俊之一的赵西风。   赵西风话音一落,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刀刀锐利的眼神——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罢了,这眼睛失明本就是玥公子心头一痛,就连父皇都为此惋惜。方才倒是本宫冒昧失礼之处还请玥公子见谅!”苏浅鸢说着道歉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却格外的灿烂,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宇文玥的眼睛,没有丝毫遗漏掉宇文玥半个眼神的意思。   宇文玥察觉到苏浅鸢打量,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心知肚明若是自己的眼睛并未盲的消息传了出去,那么他面临的可就是欺君之罪。   宇文玥状似没看到苏浅鸢那炽热的眼神,只是微微抬手,冷然道:“微臣有负皇恩。”   如此苏浅鸢也就作罢,只是吩咐着宇文怀这茶会可以开始了。   尽管星儿没有再为众人奉茶助兴,但到底也因为自己一时的粗心大意,在各位公子眼中得了一个冒犯公主,不可亲近的名声。   星儿照旧站到了宇文玥的身边,而后不久,宇文怀却是说起了故事。   原来红山院附近就有一个禁湖,往这禁湖里扔了尸体,因为禁湖里的泥沙多,沉下去的尸首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泥土吞陷下去,很难找到。   听着宇文怀的故事,星儿在为宇文玥斟茶的时候却是忍不住身形一抖,差一点儿就把滚烫的茶汤倒在了宇文玥的身上,宇文玥微微拧眉,于是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   偏偏宇文怀又说了一句:“你们猜,到底有多少尸体在里面?”   “想知道有多少尸骨,还不简单?把湖掏干了一看便知!”赵西风总是宇文怀魏舒游坏心肠三人组里的出谋划策的好军师,这一点子一出就中了宇文怀的下怀。   宇文怀笑道:“好主意。这两天我就试试……”   这茶会过了一半的时间了,苏浅鸢也就借口身子不适,让宇文怀红山院里的下人领着去了客房休息。挽画和轻水自然也是陪着苏浅鸢到了客房,只是先前装作身子不好的苏浅鸢,进了客房之后,便吩咐挽画和轻水将她安插在宇文府里的探子叫过来问话。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苏浅鸢又打发探子离开。   不消多时元嵩和元淳过来了,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三个也到了该回宫的时候了。长安各个门阀公子质子们都已经各自散场,宇文怀作为东道主,将这三位皇家主子送至宇文府大门外。   很快到了寒食节的那一天,天色未亮苏浅鸢就被素云姑姑从被窝里叫起来,一番沐浴更衣,焚香祈祷之后,方才从含光殿出发前往长信宫。   魏帝每年寒食节都会祭拜萧皇后和大魏列祖列宗,原本这个宫中,唯独苏浅鸢这个皇后所出的嫡女最有资格。但是魏皇贵妃得宠,便是连元嵩和元淳也一起沾光。   想起魏皇贵妃这么多年来寒食节都要给萧皇后磕上一头,苏浅鸢就十分好笑。   “寒食节过后,长平的笈笄之日就快了啊。”从宗庙里出来,魏帝望着身旁素衣打扮的苏浅鸢就是一番叹息,才不过个把月的光景,他的这个嫡女就到了十五岁笈笄成年的时候了。魏帝已经笃定了不会对女儿的婚事插手的打算,但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做她想做的事情,他亏欠这个女儿太多,只愿在自己还能给予的时候,多给女儿一些东西。   苏浅鸢搀扶着魏帝一面往前走,一面答话:“父皇是不是舍不得儿臣啊?过些日子儿臣的笈笄礼一过,儿臣就要搬出皇宫,去公主府住了。父皇要是舍不得儿臣,可以随时让大监派人传话就是,儿臣一定随叫随到,侍奉父皇膝下的。”   “一眨眼啊,你都已经十五岁了。你母后当年也是十五岁的时候就嫁给了当年还是个皇子的为父,你母后格外的好看,为父常常与你母后手谈,她的棋艺确实了得。”魏帝说着好似回忆起了多年前的,少年时候的自己。   那时候他还不是先帝跟前得宠的皇子,他只是庶出,生母也是一个普通宫女。但他的生母很聪明,让他在嫡母皇后的眼前受到了关注,是以多年以来,他才能够在宫中长大。后来长大了,皇后为他选择了一门亲事,就是兰陵萧氏的嫡女。   他与新进门的妻子彼此惺惺相惜,他看书的时候,她就在一旁侍墨。他弹琴吹笙的时候,她在一旁翩然起舞。他和她唯一的叹息就是成婚三载之后依然没有子嗣,可她却催促着让他去宠那些侧室小妾,后来庶子庶女一个个出生了,他也登基成了皇帝。   后来他对皇后的义女白笙有了些好感,萧氏看出来了,忍着心痛去向白笙问个意思,大有自己心甘情愿成全白笙与自己的意思。   可是不就白笙就求了太后的旨意,嫁给了燕世城。而自己也为了能够安稳住燕北,派了燕世城去燕北,燕世城夫妻这一走,到如今就是几十年。   萧氏后来总算也是为他生了一个嫡子,他很高兴,他想立这个儿子为太子。可是这个时候宫中又有一些流言传出,前朝也是政务繁忙,这么一拖下来,就到了嫡子五岁,落水夭折。萧氏备受打击之下精神也差点儿击垮了,让他好不心疼。   隔了两年萧氏再次怀孕的消息简直砸晕了他,可没想到萧氏的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差点儿因为带毒死掉。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把这个女儿送到长安以外的兰陵去。如今妻子已死,嫡子也去,他身边什么都没剩下,唯独这个聪慧不输其母的嫡女了。   他这些年给了魏皇贵妃赵婕妤等人万般的宠爱,连带着也给了那些庶子庶女无上的恩宠,现在他最想宠着护着的宝贝女儿已经回来了,他再不会给那些人任何机会。   魏帝此番笃定了自己的主意,面上却并未显露出半分。只是一直跟在他身旁的苏浅鸢若有察觉,却不晓得魏帝这个打算一旦公布,朝堂乃至回宫会有怎样的一番风波。   宇文府青山院门口,几个侍卫牵着一匹马静静地等候在门外,没多久,宇文玥就带着星儿从里头出来了。原来这宇文玥每年的寒食节都会出去看灯会,如今星儿成为了他的侍寝婢女,自然是要带着星儿一起去的。   苏浅鸢随着魏帝来到了长寿殿时,几位宫中得宠些的嫔妃们的母家已经到了,其中苏浅鸢当先认识的,就是魏光和赵贵这两位。当然,还有一位宋将军,据说这位宋将军曾经是在燕北当兵服役的,因为建功,才被魏帝召令入京。   “公主,探子来报,大梁秘府的人已经在长安城外出现了。”笙歌曼舞当先,借着给苏浅鸢倒酒的功夫,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偷偷的为苏浅鸢传递了这个很重要的消息。   苏浅鸢按耐住没做任何表态,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手里的杯子,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果然,到了午时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天上出现了白虹贯日的景象。   白虹贯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长安城内的百姓们无一不在议论着又是哪位当大官的要倒霉了。人们议论着这白虹贯日出现后,会引来什么大乱子的同时,长安城外的一个戴着帷帽的妙龄女子,正和身旁的一个俊公子也一样看着那白虹。   茶棚之中,有两个神色匆忙神情不正的少女紧张兮兮,格外的焦急。   宫中魏帝等人也纷纷走出长寿殿来,那空中的一道白虹穿日而过,苏浅鸢也看得明白,那白虹贯日的景象,却是不是人为作假。   就算是作假,以现在这些古代人作假水平来看,一时半会儿,还没这么高级。   只是白虹贯日的出现,到底还是引起了魏帝心里的不安。   苏浅鸢与素云姑姑等人回到含光殿之后,招来暗处的詹子熙,让他动用长安城各处的暗线,去调查一切可能发生的隐患,务必让詹子熙在魏帝发现之前,给解决了。   隐隐的,苏浅鸢也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第十四章   夜幕降临,黑夜将整座长安城笼罩在其中,繁华的长安却并没有因为夜晚的到来,就安静下来。相反,今晚的长安城内贩夫走卒,游湖赏灯,无一不胜比白日。而猜灯谜,投壶等等的游戏,也更是种类花样繁多,人群之中唯独两个人有些不搭边。   宇文玥高冷的不肯让星儿单独离开,他似乎已经猜到这个丫头要去做什么,他让星儿抓着他的袖子在街上走着。忽然他赶到自己的衣袖有点儿要被扯断的感觉,下意识的朝着星儿看去,她正眼睛闪烁着小猫一般的光,痴痴地望着一盏兔子花灯。   这是宇文玥有史以来第一次为一个女人送花灯,看到星儿拿着花灯的时候那幅惊喜的模样,宇文玥忽然心动了一下。这一刹那的时间,星儿却是看到了旁边一个人群聚集的热闹之处,被星儿拉过来的宇文玥对于这些猜灯谜的,很是嫌弃。   不知道是占有欲作祟还是怎么的,宇文玥阻止了一个年轻人递糖葫芦给星儿的行为,随后宇文玥为星儿猜了个灯谜,去一旁拿奖励。返回灯谜现场时,才发现自己被星儿给耍了。宇文玥有些生气,手里的糖葫芦也被他扔在地上。   星儿骑着马往朱雀街的途中,碰上了两个很奇怪的人,先是一个男人向她索要手上的兔子花灯去献给他家的姑子,她觉着这花灯自己拿着也没什么用处,既然人家那小姑子喜欢,送去就是。星儿这般想着把花灯送了过去,紧接着她就继续快马加鞭往朱雀街走。   可是没过多久星儿就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险,身后忽然有个蒙面人追上来,看样子对自己敌意很重,似乎是要杀她的。   便是在她快要力不从心之时,她好像听到了燕洵世子的声音,而后又似乎听见了万箭齐发的动静。星儿和燕洵正要出城门的时候,却被一伙官兵拦截,称长安府有令今夜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城门。   即便是燕洵亮出世子的身份,那些官兵也是不认,无奈之下,燕洵送星儿去了朱雀街。   小七小八看到等待已久的六姐终于来了,喜极而泣,姐妹三个相拥一番之后。星儿把燕洵世子叫到了一边,跪下来请求燕洵世子帮忙,她知道,现在是有燕洵世子能够帮助她们。   燕洵世子早就猜到星儿有这个打算,加上此时尚未被青山院的人察觉,帮星儿她们躲一阵子,倒是很容易。   却是不想,茶棚附近正好经过一车倒夜香的,星儿与两个妹妹纠结的半晌,最终把释奴文书交给稳重的小七,又打晕了小八。给了倒夜香的老头一笔钱,便让小七小八藏匿在老头的车上去到了城门,巧的是,这会儿忽然有个骑着马的黑衣人,亮出令牌。   那人说这些官兵假传城门禁令,他奉了裕王殿下的命令过来调查。   城门重新打开,小七小八也安全的离开了长安。   星儿松了口气,却是差点儿腿软的拖着燕洵世子也跟着她一起倒下去。   香炉里的百合香,烟雾袅袅,芬芳逼人。   光滑洁白的肌肤恰如晨曦的微虹,凉透白皙之中又不失血色,乌黑的青丝湿漉漉的耷拉在后颈,有一半以下的长度,都被那高高的池壁遮挡。   少年匍匐在距离浴池池边不过半尺的位置,万分虔诚:“荆家姐妹已经安全出城。”   “宇文怀那边呢?”   苏浅鸢丝毫不为所动,慢悠悠的挽着水花,忽的一下子抬起手臂来,又一下子放下去。   洒上了桃花花瓣的水面顿时被她这一举动,惊扰地荡漾开来,一圈一圈的涟漪。   詹子熙抬起头来:“据探子来信,怀公子已经按照公主您的吩咐,提前就让朱顺带人把禁湖里那些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都给做好了安排。”   “很好。”苏浅鸢忽然站了起来,赤果果的后背上光滑如凝脂,纤细的腰肢和雪白的臀在长发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詹子熙不由得红了面,低下头,悄声离开。   “就这样便是忍耐不住,果真是纯情。”苏浅鸢轻笑着转过身来,挥手之间,两旁的屏风上挂着的干净浴巾却是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苏浅鸢快速用浴巾包裹着身子,踩着浴池里的台阶上岸。等候在外面的花月弄影带着人进来,伺候她穿衣。   “告诉宇文怀,趁着本宫笈笄之礼未到,他还有几天时间去处理星儿那个贱婢。”说罢,苏浅鸢光着脚踏出沐浴的偏殿,踩着新铺上的毡子,一路来到正殿之中的床榻。   素云姑姑端上来一碗红豆水,看着苏浅鸢乖乖喝了,这才带着花月等人退出正殿。   苏浅鸢就寝之时不喜屋内有人,故此,守夜的宫女们都只能在侧殿静候。   寒食节之后魏帝对定北候燕世城的疑心,一天比一天加重,苏浅鸢更是没料到白笙夫人会亲自来长安接燕洵回燕北。   白笙夫人进宫的当日,距离苏浅鸢的笈笄之礼还有三天时间。因着白笙夫人之前走的匆忙,也未曾给苏浅鸢带来什么礼物,便是将自己戴了多年的一支簪子送给了苏浅鸢。礼轻情意重,这簪子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礼物,却也是燕世城当年成亲之日送给白笙的。   这么多年来白笙与燕世城情深义重,看待这支簪子无疑更是珍重万分,也许白笙来之前是真的太匆忙,不曾计算过苏浅鸢的笈笄之礼日期将至。又或者她是故意如此,借着这支簪子,希望如今在魏帝面前最为得宠的长平公主,能够帮她劝服魏帝,放燕洵回燕北。   “皇祖母。”   三月初三,大魏长平公主十五岁生辰及笈笄之礼大喜之日。   天色未亮就被素云姑姑和挽画轻水折腾着沐浴洗发,焚香净手三遍,穿着一身代表着公主爵位身份的赤红礼服,披着一头乌黑的秀发一步一聘婷,走至大魏皇太后跟前跪下请安的苏浅鸢,内心是憋屈的。   好在皇太后素来疼爱魏帝这个养子,连带着对苏浅鸢这个失而复得的嫡孙女也是喜爱有加,连忙拿过一旁一位嬷嬷手中的乌木梳子来。皇太后今日担当的可是为苏浅鸢梳第一下的重要长辈,故此苏浅鸢也很配合,任凭皇祖母暂时折腾她。   “长平长大了,过了今天长平就该是大姑娘了。”皇太后一面梳着头,一面又很是伤心,“乖孙女才回来多久啊,这么快就成年了,就要搬出宫自己出去住了。”   “太后不必伤心的,长平公主这般孝顺您,早晚都到宫里来向您请安问候的,这孩子对您的孝心,臣妇看着也是羡慕。”一旁的白笙夫人笑着劝慰。   皇太后点点头。   “皇祖母放心好了,孙女儿我就算是搬到千里之外了,也会思念着皇祖母的。皇祖母不用难过,长平的公主府就在长安城呢,到时候随时都可以进宫来陪祖母您赏赏花,逛逛园子的。”苏浅鸢歪在皇太后的膝盖上,模样很是乖巧俏皮。   皇太后笑着伸手指一点苏浅鸢的额头:“你这个机灵鬼,成天哄着祖母我去走园子的。罢了,你父皇啊有你父皇的考量,想必你也有自己的抱负。长平呐,不用太操心祖母,祖母现在身体这么好,要是想你了,再找你进宫说说话。”   “长平谢皇祖母!”苏浅鸢起身之后又转身向皇太后跪下磕了个头。   接下来苏浅鸢便走到特地从兰陵萧家赶来,为苏浅鸢今日的笈笄之日给她梳头挽发的外祖母跟前,萧家老夫人今年已经将近六十岁,因着前些年女儿的死,外孙的死,以及孙女的生死之念,老人家苍老的很多。   现如今,萧家有苏浅鸢的特意扶持和暗中保护,加上她去了逍遥派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和萧家的亲人通信,双方的感情联络的非常好。   可以说,就是苏浅鸢现在要拿下大魏江山,萧家也是鼎力支持的。   苏浅鸢和外祖母相处起来就没有面对皇太后的时候拘束了,显得自在了很多,大抵是亲祖孙,外祖母为苏浅鸢将头发梳起来,挽了一个很漂亮的凤凰发髻。   外祖母为苏浅鸢头上戴上一些珠花头饰时,有些感叹:“当年你母后十五岁的时候,外祖母也是这样为她梳头的……”   “外祖母别伤心,您还有长平呢!还有舅舅他们呢!”苏浅鸢掏出手帕,轻轻地为这位花甲之龄的老人家,拭去眼角的泪水。   萧家老夫人点点头:“瞧我这老婆子,外孙女的好日子,我怎么哭了呢。”   “外祖母……”   等到魏帝亲自为苏浅鸢戴上那支,代表着她已经束发完成,正式成年的赤金凤凰红宝石九鸾笄步摇时,文武百官纷纷出列跪拜,恭贺长平公主笈笄大喜。   就是在这时,皓日当空的碧波蓝天,忽然洒下漫天金光,众人诧异之际,天边却是一阵悦耳的百灵鸟鸣叫出声,忽而又变幻成了另一种鸟叫声。   魏帝授意王大监宣读圣旨,刚刚宣读完毕,魏帝和苏浅鸢便看到底下的群臣皆是反对之声。唯独宇文玥魏光赵贵等人似乎早已预料,并未作出太多反应。   此时一对身披五彩霞光的彩色玄鸟带领着诸多鸟雀从天边而至,它们时而飞高时而飞地,鸟叫声起起伏伏,倒也像极了乐曲。   有见识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了那领头的是凤凰。   凤凰带和百鸟前来为长平公主贺生辰之喜的消息,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传遍整个长安城。乃至这一日的轰动,连大梁朝廷,江湖上都掀起了一番新的诡谲波动。   而此刻的正主,刚刚在圣旨宣读后成为大魏开国至今唯一的一个赐下九龙印的长公主,苏浅鸢阁下,却也一样面对那百鸟被凤凰领头,或是鸣唱,或是用爪子抓着鲜花,或是嘴上叼着彩石的一幕——满头黑线!   真的好想立刻马上把她那位素日里不着调的师傅璇玑子找出来打一顿啊,这是她的笈笄之礼,又不是她变成花仙子的时候,把豢养在雪山的凤凰放出来时作那样啊?不知道魏帝如今才刚刚对自己卸下一些防备,准备放权给自己么?   璇玑子这特么的是不是故意给自己拉仇恨值?   亏她苏浅鸢先前还一直敬佩这个惊才绝艳的——不老美男,没想到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刻,璇玑子居然将了她一军!   苏浅鸢正心里不断地骂着璇玑子,冷不防被魏帝一唤,好在苏浅鸢素来不是那喜形于色之人,有什么都放在脸上的。   这会儿被魏帝一呼唤,转过脸的时候,端的又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家正统公主的架子。   魏帝很是满意,开口道:“今日吾儿成年,凤凰齐贺,百鸟朝拜!足见上苍待吾儿厚重之情,吾儿乃上天赐下的大魏福泽。今日,朕就赐你小字凤皇!”   “凤皇谢父皇赐字!”凤皇啊,这个小字怎么这么耳熟?   纵然满腹疑问,苏浅鸢也还是淡定非常,泰然的接受了魏帝为自己取的小字。   都说古代女子待字闺中,这小字要么是出嫁之后的夫君所取,要么是成年后自己的父母长辈所赐。长者赐不敢辞,故此苏浅鸢虽对这两个字不怎么喜欢,也还是默认了。   魏皇贵妃等人具都是一惊,万万没想到长平公主素日里聪慧过人也就罢了,如今在笈笄之日还有神鸟凤凰带领百鸟前来祝福。   如此一来,长平公主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怕是愈发的稳固了。   魏皇贵妃扭头去看自己的女儿,却只看到元淳盯着下边群臣中的燕洵世子,魏皇贵妃微微拧眉,这可不太好,这个燕洵世子到底不是淳儿的良配。   将目光移到今日的长平公主身上时,魏皇贵妃忽然双目一痛,不知怎么的,她似乎看到了长平公主身上萦绕着的淡淡火焰金光,那金光维护着长平公主,像是一只凤凰。   祭天大典过后,便是祭祖。   繁琐隆重的各项礼仪完成下来,苏浅鸢纵然有充盈的内力傍身,灵气护体,也还是有些疲惫。   只是宫宴一结束,她还是按照规定的时辰带着含光殿里的素云姑姑等人,离开了皇宫。   而那之前一直未曾挂上牌匾的府邸,也在午时就点了鞭炮,挂上了鎏金的“长平长公主府”的门匾。 第十五章   原先还很寂静空旷的公主府一夜之间,便已经多了很多的烟火气,各个院子里均是进驻了负责打理的下人,就连公主府的后山也是由一批侍卫三班巡逻。   整个公主府蔚然成立,上至公主府管家下至公主府倒夜香的奴才,俱都是苏浅鸢吩咐玄武朱雀青龙白虎训练出来的,对她有着绝对的忠心的人。   公主府拥有的府兵是宇文府的两倍还多,都说长安门阀里当属宇文世家乃圈养府兵私库最多的世家,却不想如今长平公主笈笄,魏帝直接赐下长平公主一千名禁军作为守护公主府安危的府兵。这一下,整个大魏百姓臣子们再一次刷新了魏帝对长平公主的看重。   其实作为如今还在朝堂上的世家之主,现如今尚且算得上是门阀之首的魏家来说,他们早已经在长平公主笈笄前夕,就得知魏帝有意要让长平公主参与朝政了。   魏光坐着马车回到府邸之后,便让自己的管家把魏舒烨魏舒游两位公子叫来,对比起今日朝堂上字字珠玑,似乎手握乾坤,初显大志的公主殿下,自家的两个最有希望的子侄倒是显得差了,还是差了很多。   魏光自诩有魏舒烨这样一个稳重精于计较的好“侄子”,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儿子魏舒游也是苛刻有加,只为了让两个后辈在政治上能有一番杰出的作为。   可直到先前在朝堂上,惊闻长平公主的一番安民政策后,魏光才恍然大悟,这位长平公主似乎就是天生的权谋家,她的计策一出立刻引起了轰动。   但是在众位同僚的仔细讨论权衡之下,不由得对这位初入朝堂的公主殿下印象大大改观,才不过刚参政,便得到了文武百官的赞赏。   想起出宫前夕,赵贵同自己说了那句话:“此女,不可小觑,贵不可言!”   是啊,生就是魏帝嫡女,身中剧毒也还能顺利活下来,精于谋略,如何还能小看了她去?   魏舒烨进门时就看到自己叔父一脸忧心忡忡,行完礼后,他便狐疑的问魏光身边的幕僚:“叔父他这是怎么了?”   “回大公子,大人今日从宫中出来之后便一只是这副样子,小人也不清楚。”   魏舒烨拧眉,走到魏光书案前:“叔父?”   “哦,是烨儿来了。”魏光回过神来,抬头望着这个已经出落得颇具少年才俊的侄子,“舒游那小子呢,怎么没过来?”   “二弟一早就去宇文府了,叔父找我们来,可是有事吩咐?”魏舒烨不解的问。   魏光想了一下自己那个顽劣儿子的性子,也就不多问,只是沉吟半晌才让屋里的其他人都退出去后,才跟魏舒烨说:“你觉得,长平公主如何?”   魏舒烨一愣,叔父今日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自己这个来?   私自议论公主可是大不敬之罪!   看出魏舒烨的犹豫,魏光笑道:“无妨,叔父只是想听一听你对她的看法,毕竟先前你们也接触过几次不是么?这里没有外人,放心。”   “……长平公主才华当属一众公主皇子们当中的翘楚,为人么,待人接物都算是中规中矩,从不曾偏袒或是有意拉拢过谁的意思。不过叔父问这些做什么?”魏舒烨又问了一句。   莫名地,感觉到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啊。   魏光点点头:“今日上朝,长平公主也在。陛下因着水灾难民一事忧心多日,如今长平公主献上一计策,文武百官都觉得长平公主若为男儿,这大魏皇储想必有了定夺。”   “叔父的意思事,长平公主的计策连您和赵伯父都认为是顶好的?”魏舒烨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平日里看上去文文弱弱,即使知道她会功夫,也还是免不了把她当成弱小女子看的公主殿下,真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魏舒烨看到自己这位一向眼高于顶的叔父竟然点头了,他叔父接下来说的话足以让魏舒烨接连几日都开始怀疑人生:“烨儿,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一了吧?尚未娶亲,是叔父的失职,没能考虑到你的婚事。你一向不甚喜欢谈论政治,但魏家一门,还是需要政治来维护的,长平公主刚刚笈笄,也未曾有驸马,你……”   魏光的话还没说完,魏舒烨就急匆匆的告退离开了,这离开的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魏舒烨身边的护卫刚想问自家主子刚刚家主唤他过去有什么吩咐呢,没想到转头,就看到自家主子拿了佩剑出来,在院子里好一番挥舞。   另一边刚刚回到府邸的苏浅鸢才进门,素云姑姑便叫身边的下人去催厨房摆膳,今儿个早朝之前苏浅鸢只是粗略的吃了两口清粥,这会儿子倒真是有些食欲。   “姑姑,今儿个这蘑菇汤怎么没有盐?”刚尝了一口小鸡炖蘑菇汤,就忍不住往一旁的白瓷痰盂里吐了出来,素云姑姑这是怎么了?   被苏浅鸢这样一叫,坐在一旁发愣的素云姑姑连忙转头来:“啊?”   “姑姑您这是怎么了,长平的食物一向都是您亲自打理的,今儿个您居然忘记了在汤里放盐。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苏浅鸢狐疑的望着素云姑姑,这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忠心那是肯定的,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事困扰着她了吧。   素云姑姑望着苏浅鸢半晌又是一阵唉声叹气:“殿下呀,如今都十五岁了。先皇后娘娘在您这个年纪,正是从兰陵萧家远嫁到长安来的时候……”   “停!”苏浅鸢赶忙打断了素云姑姑的话,她就知道素云姑姑这些天来操心的是什么了,不就是自己的婚事么?她现在的身份,谁能配得上她?   苏浅鸢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走到素云姑姑身边坐下:“长平知道姑姑是在为长平的未来着想,毕竟长平终究是女子,迟早也是会成亲的。不过姑姑不用为长平担心,长平有自己的打算,何况有姑姑在长平身边,哪怕不嫁人,姑姑也不会嫌弃我的。”   “你呀……若是娘娘地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责怪老奴没有把您照顾好呢?”素云姑姑好不心疼自个儿的小主子,这才多大的年纪啊,就得为了自己的地位和一群男人在朝堂那样诡谲汹涌的地方谈论政治,太危险了。   苏浅鸢笑道:“您放心好了,母后地下有知,一定会很支持长平的决定的!”   这会儿的萧皇后,怕是早已经和宿主双双在阎王殿前母女团聚。   她这个顶替了她女儿活下来的外人,只需要圆满完成她女儿的心愿就好,顺便帮她们一家三口,好好打击一下这大魏的皇帝的后宫,搅乱一下这江山社稷。   “属下清风,参见公主!”亭子外忽然走来一抹高挑的身影。   苏浅鸢刚回到一桌子美食面前坐下,素云姑姑知道这会儿苏浅鸢有正事要处理,也起身告退,带着一些个小丫鬟们下去为苏浅鸢裁制新衣裳去了。   “进来吧。”苏浅鸢一声令下,外边的清风也就起身,慢步走入这梧桐小筑的玲珑亭。   清风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叠的很整齐的信纸来,上面的墨迹早已经干涸,只是还残存着淡淡的松烟墨的气息。   燕北地处广袤寒冷的草原,百姓一直以畜牧业为主要生活手段,唯一的矿产资源也就是铁矿。燕北百姓要想读书写字,唯有依靠松烟制成的墨来。   故此,这松烟墨也算是燕北的一大名标。   细细看过这清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拿回来的情报,苏浅鸢默默考量着自己的计划,前些天刚刚搅乱了大梁谍者们的周密计划,将燕洵和白笙夫人顺利送出长安。   这会儿子看起来,倒是又得利用大梁秘府,让他们大梁人和燕北去斗上一斗了。   “这几日估计会有关于本宫婚事的流言传出,你们几个都注意一下。”放下手上的汤匙,苏浅鸢一面招来端着清水和香膏的小丫鬟洗手擦嘴,一面冲已经处于“待就业”状态的清风下了新任务。这段时间她在长安城出的风头已经够大,关于她的婚事,想必也成了大魏朝堂百姓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或者江湖上,大梁也都开始议论。   “是,属下等定会为公主扫清这些乌烟瘴气!”   苏浅鸢颔首:“你一路奔波赶路,风尘仆仆,辛苦了。先下去休息。”   转身也离开这玲珑亭,顺着鹅卵石与大理石铺就的小路,一路走到了公主府的后花园。这后花园比起宫中的那专门为魏帝和后妃们修建的御花园,虽然形式上小了很多,但规模与花类品种,是样样不输给宫里的百花。   “殿下。”   一身青色长衫,儒雅书生模样的清朗少年突兀的在苏浅鸢身后张了嘴,他刚出声,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妙。他本是萧家千里迢迢为苏浅鸢送来的面首,生得面容十分清隽,比之女子都要柔弱三分,他知道自己无法在庞大的萧家出人头地,所以他死读书。   本想去做个教书先生,冷不防就被萧家老夫人看中带来长安,给长平公主做了第一个面首。   他住进公主府的时间比这位公主搬进来的时候,还早了两天,可是现在为止,他才见到这位传言中美得难辨雌雄,不可方物的公主殿下一面。   且,还只是背影。   之所以能够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长平公主,无非是因为她身上还穿着上朝时的朝服,这一身红色血蚕丝织成的料子裁剪而成的朝服上,用金丝银线绣着一只飞凤,各色珠宝石碎片镶嵌其上,好不华丽。   苏浅鸢转过身来,望着这位听说过却没见过的清隽少年,一本正经的问他:“你就是外祖母口中那位,熟读四书五经满腹经纶的本公主的第一位面首表哥?”   萧子衿顿时就结巴了起来,面红耳赤,不知道是被苏浅鸢的美色所迷惑,还是因为被苏浅鸢戳中了他一直隐藏起来的痛处。   萧家虽是大魏皇帝元后母族,同样也是大梁显贵,不晓得大梁皇室也是姓萧么?   可是整个萧家男子除了他,一个个要么封侯拜相,要么领军上阵,要么也是威名一方的江湖霸主。可是到了他身上,就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只有读读书,写写字,弹弹琴。   好不丢脸!   如今更是成了自己某一位表妹的面首,也就是男宠,真真是叫他心塞。   苏浅鸢看他这样子呆愣呆愣的,颇是觉得有趣:“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回殿下,小人·叫·叫子衿……”   苏浅鸢有些无奈望天,难道自己很丑?   她走到萧子衿的面前来,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话还就结巴了呢?”   看到对方越来越红的面色,苏浅鸢勾了勾唇,轻飘飘的往萧子衿唇上一点:“我的好表哥,你这是在向本宫表示渴望么?嗯?”   “不不不·不敢……小人只只只是……”萧子衿的内心是崩溃的,他这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他爹娘不是说已经治好了嘛?为什么会这样啊,他真的没有什么渴望啊,嘤嘤嘤…   苏浅鸢忽然放手,后退了一步,正经万分的向他说道:“你虽是本宫表哥,但也算不上有什么血亲,所以你也不必拿本宫当妹妹看待。既然你是外祖母送来的,就在这公主府安生住下来,本宫必然是不会缺你粮食断你饮水的。”   萧子衿默默的听着。   本宝宝好委屈,本宝宝不是这样打算的,本宝宝……   忽的,苏浅鸢又是一笑:“不过在本宫尚未与驸马成婚之前,怕是要让表哥独守空房一段时间了。这些时候表哥若是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去找管家说一声就是。”   “还有,下次看到本宫,记得行跪拜礼。莫要让人抓住了你不守规矩的把柄,本宫虽说护短,但也极为重视规矩!”末了,苏浅鸢重点提了一下萧子衿的规矩不合格。   生平第一次见到自己未来要依靠的公主殿下,萧子衿的内心是汹涌的,万万没想到,公主殿下对自己的印象这么糟糕……   说到底,也不是他想要来做一个男宠的啊! 第十六章   萧子衿在这种自己嫌弃和又满怀着自己有一天走入苏浅鸢的心,的焦虑之中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苏浅鸢说的没错,公主府如此庞大,这种专门开辟出来让像萧子衿这般的面首居住的院子就有两三个,每个院子都挺大,共有四个独立的房子,每个房子又自带小院子。   萧子衿回到屋中刚刚坐下,还没褪去刚才见到长平长公主绝世容颜时的羞怯,外边就进来了一些侍卫和丫鬟。这些丫鬟侍卫们皆称自己是苏浅鸢派来为他送东西的,于是萧子衿就看到了一箱子一箱子的抬进自己的屋子,有书有画,还有棋谱琴谱茶谱。   他是一个文弱书生,也不喜欢那些金子银子什么玉器宝石的,唯独就喜欢这些书本啊画卷啊之类的东西。苏浅鸢这一出手的礼物,正好压中了萧子衿的所有喜好。   由此萧子衿在心里对这个公主的好感更是蹭蹭上涨,同时萧子衿因着苏浅鸢送来的书里好多都没看过,倒也一时入了迷,很久都没曾再在苏浅鸢面前露面。   元淳公主笈笄之礼办的虽说也是极其奢侈,但终究是比不上前些时候的长平长公主的笈笄礼的,这一日因着这元淳公主的笈笄礼,是以文武群臣又是聚在了一起,观看公主笈笄礼祭天祭祖的仪式。   而祭天典礼结束以后,魏帝更是当场宣布了一个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消息:“定北候燕世城谋逆证据确凿,即日起长平长公主与九皇子离王代朕领军出征燕北!朕之十女元淳,今日起赐婚魏舒烨,待长平与离王凯旋而归后,再行婚礼!”   “父皇?”元淳满是不相信,父皇怎么会,怎么会胡说八道呢!燕北怎么会谋逆,定北候可是父皇的结义兄弟啊,怎么会谋逆?   元嵩宇文玥自然也是不肯相信的,连谍纸天眼都没有查到的证据,皇上是如何肯定定北候谋逆的呢?宇文玥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先前派人去燕北查探,可是回来的消息称什么也没查到,难道,是自己的谍纸天眼出了差错?   元嵩快步跑上祭天的高台:“父皇,是不是弄错了,定北候对我大魏朝廷忠心耿耿,怎么会谋逆呢?父皇,一定是有小人挑唆,父皇您一定要彻查此事啊!”   “是啊父皇,燕洵哥哥燕洵哥哥他那么善良,肯定不会让定北候谋逆的啊。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元淳丝毫不顾自己此时的形象,想到燕洵可能会背上谋逆的反贼名号,就十分的难过。   魏帝的态度十分坚决:“此事不必再多议论,诸位爱卿想必也是早有预料。这燕洵世子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定北候就多次有意以赈灾济民的名义,造成灾民大量涌入燕北。导致如今,燕北百姓是只知道他定北候,而不知朕!”   “陛下圣明,定北候一家赤胆忠心,绝无二心啊!”宋将军还是站了出来,势要力保定北候。   宇文怀讽刺道:“宋将军出自燕北定北候的旧部,该不会是为了保住旧主,才这么说的吧?”   “宇文怀你这话可不对,咱宋大将军才是真正的忠肝义胆,毕竟也是燕北出身,谁知道他是不是定北候安在长安的内线呢?!”赵西风出言附和。   宋将军一时气结,万分的惶恐,“陛下明见!微臣岂敢谋逆,陛下明见啊……”   魏帝冷哼:“你的确是不敢,但你的旧主燕世城他敢!定北候谋逆一事已成定夺,你是想报答你旧主对你的知遇之恩呢,还是要报答朕对你的看重?这定北候勾结大梁秘府潜入长安意图窃取燕北兵防图不成,转而双方反目,现如今大梁的军队可也是集结在了红川城外!这一点,众位爱卿还需要朕,再在这里仔细强调么?!”   “报!”魏帝震怒之余,众人只听一声疾呼,一名骑着快马的侍卫快步跑到祭天台下,“启禀陛下,长公主刚出长安百里之地,便被身穿燕北军服的人围攻,身受重伤,已经掉下悬崖!”   闻言,魏帝更加盛怒:“给朕将那山谷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长平长公主找回来!”   “诸位爱卿你们看看,燕北这是早就算到了今天啊!”魏帝语重心长,好似极为心痛被结义兄弟的背叛。   元嵩再傻,也算是明白了一些什么,他拉着已经被燕北军截杀皇姐而差一点崩溃的元淳走到了魏皇贵妃的身边。母子三人都有些紧张,谁知道定北候这才在燕洵回到燕北的两三个月左右,就有意谋反了呢。   祭天台下,鸦雀无声。   突然间,宋将军竟然是拔剑自刎:“侯爷谋逆,罪无可赦!望陛下仁慈,保我一家老小!”   时间回到三天前的夜晚,天还下着不大不小却也不绵长的雨。宋将军府府邸的后院柴房门外忽然停了一辆马车,没有驾车的车夫,也不见车内有个什么人。只是风一吹,吹开了那辆挂着一盏烛灯的旧马车的车帘子时,车门嘭的一下打开。   一团黑影从里头闪出来很快就穿过柴房小门,入了将军府的内院。   彼时宋大将军正在书房里与老管家议事,那团黑影在书房门口缓缓化成人形,不是别人,正是苏浅鸢。   回到宋将军自刎的前一刻,他回忆着自己的这一生,前半辈子跟随定北候平定燕北众部,在马背上荣辱与共;后半辈子被定北候遣返长安,意在保护世子燕洵。前些年他就知道定北候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只是奈何世子在魏帝的手中。   而如今定北候谋逆一事终究爆发,他只希望长公主能够说到做到,保护宋家的一家老小。   白虎背着苏浅鸢进入急流瀑布背后的洞穴,早已经等候依旧的朱雀和轻水挽画纷纷起身,她们已经在洞穴内布置好了可以让苏浅鸢暂时歇息的石床。   苏浅鸢身上的伤其实并不严重,只不过为了显得效果逼真,她才不得不用内力将自己搞成现在这幅样子。   “离王那边一切可还顺利?”休整好了,苏浅鸢也换了一身衣裳,先前那一身已经被血和砂石树叶弄脏的盔甲被她一团内力震碎了。   昨儿夜里她与元胤匆匆被魏帝急召进宫,甚至连宫内的魏皇贵妃都不曾惊动到。魏帝早有要派遣她们兄妹二人前往燕北平乱的意思,所以这次进宫,主要就是商议由谁打明,又由谁主暗。想到苏浅鸢身边的那些能人高手,魏帝最终决定苏浅鸢在暗中行事。   轻水一边给苏浅鸢挽着头发,一面回答:“殿下放心,有清风追云逐月在离王身边,想必不会有事。刚刚得到消息,离王已经顺利经过了美林关,看样子会比咱们先到燕北。”   “本宫从未说过要亲自前往燕北。”苏浅鸢慢悠悠的说着。   轻水却是一愣:“公主不是遵照陛下的意思,带领咱们从暗中北下,混入朔北,与离王殿下里应外合么?”   “大梁秘府先前安插在我大魏的探子宇文席已经被我拔除,这个时候更需要的,就是斩草除根。朱雀,你去通知一声,可以让那个焕颜,启动一下咱们的棋子了。”苏浅鸢莞尔。   朱雀抱剑应答:“喏!”   “那,公主,咱们现在去哪儿?”挽画狐疑的问起。   “挽画你是所有人当中,身形与本宫最为相似的,你的易容术也是学的最为精妙。你就扮作我的样子,带着轻水她们暗中跟上离王,至于本宫……”顿了顿,苏浅鸢又笑着说:“离开逍遥派这么久,还不知道大师兄和师傅过得如何,先回去看看。”   “可是奴婢假扮公主殿下,万一出了差错可怎么办?”挽画的担忧也是不无道理。   苏浅鸢对这个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谍者十分有信心,她一脸郑重:“记得你们当初随我进师门的时候,发过的誓言么?一生一世追随本宫!本宫相信你们每个人的能力,就像本宫在你们面前从来不曾怀疑过你们一样,挽画,相信自己。你可以做到的!”   “挽画,一定不会辜负公主的期望!”挽画重重点头。   轻水在一旁已经准备好了新鲜的人·皮面具,“挽画,将它戴上吧。公主说的不错,咱们几个也只有你的身形和公主最为相似,所以为了主子大业,你就稍微坚持一下吧!”   说着,轻水就拉着挽画过去坐在了石头上,看到挽画闭上了眼睛,小心仔细的将面具贴在了挽画原本的那张脸上。   随后,挽画又从自己的百宝袋里取出一些化妆的东西来,将自己的五官包括额头的印记,都点成与苏浅鸢一模一样,直到她和苏浅鸢站在一起,互换了好几下位置。轻水白虎朱雀三人都分不出来了之后,挽画这才松了口气。   苏浅鸢和挽画等人一道离开了山洞之后,便独自一人骑马走上了另一条道,这条道并不是回逍遥派的路。她在桃花空间内换上了男儿装扮,额头上的桃花用一根天蓝色的抹额遮掩,眉毛也画粗了些,两腮更是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藕色粉,让自己更像一个男子。   这样一路往东走走停停,却也还是在半个月的时间里抵达了大梁的首都卞京。   苏浅鸢在卞京城中的一家客栈住下来,每日一早就去城内花街柳巷最大的那间花楼教姑娘们弹琴下棋。直到有一天,客栈的老板给她送来一份帖子,大梁太子萧策的帖子。   去见萧策的当晚,苏浅鸢特意将自己身上的全部内力掩藏。   东宫里各色美人,环肥燕瘦,风姿绰约。   苏浅鸢从轿子里出来的那一刻,便看到萧策衣衫不整的躺在一把躺椅上,怀里搂着一个酥·胸·半遮半掩,欲迎还拒的美人调笑。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苏浅鸢不以为意,兀自行完拱手礼后,走到早已为她准备好的琴桌前坐下来。   萧策在苏浅鸢正式弹琴后,一把将怀里的美人一脚踢开,弯弯罪叫人把美人打了下去斩了双手。他身为太子,最是娇贵,及其讨厌这种主动向他献媚的女人。   “你倒是挺特别的。”萧策满是兴味的瞧着泰山崩于前,巍然自若的这位据说是新近出名的琴师,不得不说,这位琴师的曲子的确挺有意思。   苏浅鸢面无表情,拨完最后一个尾音后方才起身:“太子殿下也挺特别。”   “哦,你说说看,本太子如何特别了?”萧策一面拨着花生米嚼着,一面让宫女们为苏浅鸢端来了椅子,也倒上了美酒。   苏浅鸢上前就坐,端起酒杯,浅尝了一下:“酒是好酒,可惜人不对。”   “怎么不对了?”萧策被苏浅鸢勾起了兴致,这会儿也从躺椅上坐直起来,衣裳松松垮垮的,露出他那精致的上半身。   苏浅鸢淡淡一扫不以为意,她从衣袖里取出一份信纸交给萧策的侍卫:“此乃秘府尊主萧玉,与大魏定北候燕世城互通消息的来往信件。”   萧策终于正视起来:“你是何人?!”   “在下是谁并不重要,太子殿下只要知道,在下是唯一能够协助殿下对抗萧玉兄妹的人就足够了。”苏浅鸢说着,掏出了腰间藏匿的一块玉牌来:“此物,想必太子殿下不会陌生。”   萧策将玉牌拿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是……天下商会飞花公子的飞花玉牌。难道,阁下就是近些年来,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飞花公子?”   “神乎其神么在下倒是不敢当,左右不过是占得先机,将天下之经济命脉尽数掌握囊中罢了。当然,太子殿下若是愿意跟在下合作,在下定当全心全意,为太子殿下谋取福利。”苏浅鸢已经亮出自己的底牌,要不要对秘府动手,全看萧策自己。   数年前苏浅鸢创建天下商会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把一个小小的商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商会分行遍布天下,就连詹家的盐帮也不得不依靠在商会的旗下过活。   萧策沉吟半晌,还是决定博上一把。   “那么,你的条件呢?”   苏浅鸢抬头,看向萧策:“在下只需要太子殿下给一个人。”   “什么人?”   苏浅鸢笑:“关押在秘府天牢的,刺杀寒山盟盟主洛河的往生营杀手,夏虫!”   怦然,萧策手里的酒杯已经被他震碎:“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我受洛河所托寻找她的女儿,而如今线索中断,在下只能退而求其次,转向洛河来调查。不巧,查到了夏虫假冒洛河之女楚乔,如今又被关押在秘府天牢。”苏浅鸢好不介意被萧策用这样的眼神瞩目。   萧策直勾勾的盯着苏浅鸢的眼睛,半晌:“好!本太子答应你就是!”   “敬太子一杯!”苏浅鸢举杯邀请,“预祝咱们合作愉快,太子殿下。”   元胤带领着骁骑营二十万大军奔赴燕北战场的时候,燕北与大梁刚刚结束了半个月的战争,燕世城的部下一开始以为元胤是带兵前来协助燕北的。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元胤按照和苏浅鸢商议好的作战计划,一开始只是隔岸观火,让大梁和燕北又打了两三场大型战役,拖垮军士的底气之后,方才一举出招。   首战告捷,消息传回长安的时候,魏帝正在用早膳。   得知离王首战告捷,燕世城折损长子与一名副帅的时候十分高兴,“元胤此子,不输元彻啊。”   一旁的王大监心中一惊,原先陛下的心中,纵然是骄纵元淳公主元嵩皇子,可是这七皇子元彻和三皇子元齐在陛下心目中的地位,也是不低。   王大监曾一度以为魏帝会在这两位稳重的皇子当中,选择以为作为接班人呢,如今看起来,反倒是以前一直默默无名,如今与长平长公主交好的九皇子元胤,在陛下心中得了好。   那么,陛下将来,是否将皇位传给元胤皇子呢?   元胤的军队携带的粮草到底也是有限的,然而就在燕世城派自己的女婿前去夜探大魏军营,准备将大魏军队最后一点粮草烧了的时候,却惨死在大魏军队的埋伏之中。原来不知不觉,整个燕北草原部落,都已经被苏浅鸢的暗部所掌控,与元胤里应外合了。   大梁全军覆没,不出十场战役便是投递降书,不肯再战。   元胤也由着大梁撤兵,将战场给让了出来。是以如此,元胤统率着大军每天早上和下午,都在红川城外大骂,没多久,红川城主将就被这辱骂逼的受不住,开城门出来迎战。   由此大魏军队攻入红川城。   元胤始终记得苏浅鸢的话,大军入城,不得烧杀抢掠,不得欺压百姓。   是以很快,元胤就为大魏赢得了燕北民心。   比起忠诚于一个谋反失败,不能给燕北带来希望的叛贼,燕北的百姓更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   半年后战事初定,燕北投降,九皇子元胤直接接管燕北城。   此时远在大梁卞京,苏浅鸢也得到了她想要的消息,杀了夏虫,直接前往詹家。   詹子瑜一开始还跟苏浅鸢打着算盘,直到苏浅鸢说中他的腿伤之后,詹子瑜狠毒的本性才终于暴露。   即使是詹子瑜,也只能乖乖臣服于苏浅鸢更加狠毒的手段之下,问出了楚乔的线索,苏浅鸢也不在此停留,所幸就直接去了燕北,与挽画她们汇合。   一年后,燕北已经彻底恢复了原先的那般生机,苏浅鸢才和元胤二人在接待完魏帝派来的新任燕北王——三皇子元齐,之后,率军开拔,回长安。   魏帝为苏浅鸢兄妹二人举办了隆重的庆功宴,宴会上苏浅鸢看元淳还是有些黯淡的悲伤,却已经不太明显,就知道元淳和魏舒烨婚后,小日子到底还是过得去。   只是魏帝忽然点名于她,问她可有什么喜欢的人,魏帝要亲自为她赐婚。   苏浅鸢知道自己如今也有些功高盖主,所以十分谨慎,她知道詹子熙喜欢自己,所以便向魏帝提起了他来。是以庆功宴的第二日,魏帝就给苏浅鸢和詹子熙赐了婚。   大婚的那天苏浅鸢并未从宫中出嫁,而是在祭祀了祖庙之后,直接就在公主府举行的大礼。这场婚礼上詹子熙依旧处于不可思议的惊喜之中。   新婚后五天,苏浅鸢便让萧子衿也侍寝了。   纵然知道苏浅鸢身边迟早都会有男宠,詹子熙还是避免不了有些吃醋。   三年后魏帝重病,将不久于人世,病榻前传位九皇子元胤,并立苏浅鸢为摄政王,世代相传,不可废立。   苏浅鸢每日在魏帝病榻前服侍汤药,也看着魏皇贵妃时不时面对自己,流露出来的愧疚。   “你都知道了。”魏太皇贵妃肯定的说。   苏浅鸢站在寿康宫的正殿外,背对着这位刚刚荣升为太妃的女人:“是。从我入逍遥派之后,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希望你,照顾好淳儿。”魏太皇贵妃说完,就喝下了毒酒。   苏浅鸢并不难过,为了等到这一天,她苦心筹谋了这么多年,才在不违背孝心礼节的前提下,终于熬死了魏帝,也迎来了报仇的这天。   魏氏与小赵氏刚进宫的时候,得到萧皇后诸多关照,但也是这两个女人联起手来,谋害了宿主元玺的哥哥,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五岁小皇子,害他溺水而亡。   也是魏氏为了向宇文灼投递情报,利用了萧皇后,给她下了毒,导致宿主元玺一出生生母就难产而死,自己也身中寒毒,最终十岁早亡。   苏浅鸢从未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元淳,但也从未在魏氏赵氏死后,对魏家和赵家动过什么大的动作。无非是死了一个赵贵,死了一个魏光,各个门阀集体换了一个掌权人罢了。   詹子熙捧着苏浅鸢的脸欺身而上,正欲行事,忽然一只小手扯住他的头发:“爹爹不准欺负娘亲!”   詹子熙回头,是公主府刚刚满三岁的小郡主,元一一。   苏浅鸢有好些个面首,能得子嗣的却只有寥寥三位,其中这个一一,就是苏浅鸢与萧子衿唯一的孩子。一一倒也不是苏浅鸢最宠爱的孩子,左右是摄政王府内最小的小郡主,长辈们都有些宠着她。   詹子熙是苏浅鸢的正夫,小一一自是叫他一声爹爹。   苏浅鸢翻了个身,背对着詹子熙,拿起折子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的有些仓促,也许后面什么时候灵感又好了,还会回来修改补充。